孙麻子那张麻木的麻子脸,在傍晚晦暗的光线下,似乎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
这个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的边缘人,难道才是这场血腥风雨的中心?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感觉这小小的村庄,正被一张由猜疑、流言和隐秘构成的巨网,越收越紧。
可我的眼中,却在此时一点一点的激动起来。
4.
村里的空气凝滞得如同搅不开的浆糊。
警察的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除了最初的现场勘查和例行问话,再没有更新的消息传出。
张瘸子卫生所门口那条简陋的警戒线,像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了生者与死者,也隔开了日常与那桩悬在头顶的血案。
村民们依旧在槐树荫下、灶台边、田埂上交头接耳,但声音里多了几分疲惫和茫然。
最初的猎奇和惊恐过后,一种更深的、黏腻的不安沉淀下来,像河底的淤泥,无声地发酵。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窗户大开着,却吹不进一丝凉风,只有外面知了不知疲倦的嘶鸣,搅得人心烦意乱。
看着桌上摊着的一张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本以为这个暑假不会有动笔的可能,却不曾想此时动笔竟是为了这么一场杀人案。
我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而后一把抓起那张纸,倚靠在座椅上,背对着光看向纸上整理的线索。
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名字,画着乱七八糟的箭头和问号:
李屠户(情杀?)、王木匠(知情者?目击者?)、孙麻子(诡异行踪?)。
至于刘婶的“赌债说”,因为找不到任何佐证,被我暂时划掉了。
从小喜爱看悬疑推理小说的我,在无数村民的流言中,逐渐调起了对此事件进行推理的兴趣。
可线索太碎了,像一块打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映出一点扭曲的影像,却拼不出完整的画面。
我随意地拿起笔,仅靠着随时出现的一丁点想法,胡乱地记着。
李屠户的暴怒是真,他老婆确实有一段时间常去诊所拿安眠药(这是从祖父那里小心求证来的)。
王木匠那天看似无意的挑拨,现在想来,更像是在刻意把祸水引向李屠户。
至于孙麻子……
小江的话像个鬼影,在我脑子里盘旋。
深夜暴雨中的独行,方向指向诊所……
这特么太像恐怖小说里的桥段了!
可他是凶手吗?
动机呢?
一个与世无争、甚至有些痴傻的老光棍,为什么要杀唯一对他还算和气的张瘸子?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目光落在纸上那个最大的问号上——凶器?
警察封锁了现场,但最初的流言里都提到了“抹脖子”、“血很多”。
什么工具?
刀?
现场找到没有?
还有,张瘸子诊所里的钱呢?
他是这附近唯一的村医,这么多年,家里总该有点积蓄吧?
是劫财?
可如果是李屠户泄愤或者孙麻子发疯,似乎又不太在意钱财……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胶着中,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5.
这天傍晚,天阴沉得厉害,墨黑的云层低低压着,空气沉闷得让人胸口发堵,一丝风也没有,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雷雨即将来临。
见许久没有任何进展,我已经放弃了继续推理案件的想法,此时正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劈点烧火的柴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