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种陌生的悸动,在她胸腔里悄悄漾开。这个平日里冷峻疏离的男人,在暴雨泥泞中向她伸出手的样子,那句“别怕,我在”,还有他身上散发出的安心气息……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顾氏掌舵人,而是一个有温度、有力量、可以让她依靠的男人。

顾承宇安排好了拖车,然后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以后有事,直接打这个。”她握着那张薄薄的名片,指尖却烫得惊人。她低声道谢,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他只是点了点头,看着司机把她安全送进公寓楼,才转身离开。

那一晚之后,苏蘅薇心里的天平,开始悄悄倾斜。顾承宇这座冰山,似乎在她面前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然而,生活的考验并未就此停止。

苏蘅薇还没从暴雨夜的惊魂中完全缓过神来,外婆就被查出患有严重的心脏问题,需要进行高难度的搭桥手术。权威专家的号一票难求,手术风险极高,费用也高得吓人。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母亲强颜欢笑,父亲的头发似乎一夜之间白了许多。苏蘅薇暂关了画室回到了家乡,整天奔波在医院之间,却一次次失望而归,焦虑和绝望像藤蔓一样,日夜缠绕着她。

又一次疲惫地走出医院,苏蘅薇站在初冬清冷的阳光下,只觉得眼前一片茫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就在这时,她看到沈弈靠在他那辆张扬的跑车旁。他穿着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一件驼色大衣,少了往日的跳脱,多了几分沉稳。

“姐姐,”他开口,声音难得地正经,“外婆的事,我听说了。”

苏蘅薇的鼻子一酸,连忙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跟我来。”沈弈拉起她的手腕,力道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

车子驶入了顶尖的私立医院圣心医院。沈弈带着她,轻车熟路地敲开了心外科主任陈教授办公室的门。一番寒暄后,沈弈递上外婆的病历,语气诚恳地说:“陈叔叔,麻烦您了,这位婆婆是我很重要的长辈。”

陈教授仔细看了病历,点了点头:“情况确实比较复杂,但手术方案是成熟的。我亲自来做。安排下周三入院,下周五手术。”

巨大的惊喜瞬间击中了苏蘅薇,她看着沈弈,嘴唇颤抖着,一时说不出话来,眼泪却汹涌而出。她用力点了点头,哽咽着向陈教授和沈弈道谢。

术前准备的日子,兵荒马乱。沈弈动用了沈家的资源,协调来了最好的病房和护理团队。他寸步不离地陪在苏蘅薇身边,陪苏蘅薇的父母聊天,缓解他们的焦虑。

苏蘅薇因为焦虑熬夜,脸色苍白,沈弈把她按在长椅上,递给她一杯热牛奶:“姐姐,闭眼,睡半小时。这里有我,天塌下来,我扛着。”

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胡茬也冒了出来,那份褪去浮华的担当和细致,悄然融化了她心里最后一道戒备。看着他跑前跑后,温柔地照顾外婆的样子,苏蘅薇的心,某个角落软得一塌糊涂。

手术那天,漫长而煎熬。沈弈一直安静地陪在她身边,时不时递水,轻声鼓励。直到陈教授走出手术室,宣布“手术非常成功”的那一刻,苏蘅薇的腿一软,差点摔倒,沈弈及时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