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转身朝石室外走去。
守在门口的山匪愣住了:「你……你这就审完了?」
「审完了。」
我走到陆骁面前。
他正坐在火堆旁,用一块破布慢条斯理地擦着刀。
见我出来,他头也不抬:「怎么,撬开他的嘴了?」
「撬开了。」我平静地回答,「他说,是猴子指使他下山,再反过来污蔑他是叛徒。」
「哦?」陆骁擦刀的动作停住,抬眼看我,独眼里闪着莫测的光,「空口无凭,我凭什么信你,不信我的兄弟?」
「就凭,」我迎上他的视线,一字一顿,「猴子的大腿内侧,有一块青色的新月形胎记。」
这是我爹策反他时,记下的特征。
陆骁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猴子被扒了裤子,按在地上。
大腿内侧,一块青色的新月胎记,赫然在目。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私密的标记,若不是有心人,绝不可能知道。
猴子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嘴里还在徒劳地辩解:「大哥,你听我解释,这是个巧合,是这个女人在挑拨离间!」
陆骁一脚踹在他心口上。
「挑拨离间?那不如你来解释解释,你藏在床板下的五十两官银,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我审问张三的时候,陆骁已经派人去搜了猴子的住处。
他根本不是在等我审问的结果。
他是在等我给他一个动手的理由。
这个男人,心思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深沉。
人赃并获,猴子再也无法抵赖。
在陆骁的逼问下,他很快就把自己如何与官府勾结,如何陷害张三的事情全盘托出。
陆骁没有半分犹豫,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刀结果了他。
鲜血溅了我一脸。
温热的,粘稠的。
我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前世,我在冷宫里,亲眼见过比这惨烈百倍的场景。
萧景珩为了折磨我,曾当着我的面,将我宫里所有忠心于我的宫人一一杖毙。
血肉横飞,哀嚎遍地。
而他,就站在不远处,用那双我曾爱慕了十年的眼睛,冷漠地看着我。
他说:「沈知意,这就是你这种不洁毒妇的下场。」
与那样的地狱相比,眼前这一幕,不过是小儿科。
陆骁处理完叛徒,走到我面前。
他用那只沾满血的手,抹去我脸上的血迹,动作却意外地轻。
「从今天起,你就是黑风寨的压寨夫人。」
3.
他的独眼里,第一次没有了杀意和讥诮,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复杂的、探究的审视。
「寨里的兄弟,都听你的。但是,」他话锋一转,「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我会让你死得比猴子惨一百倍。」
我点点头:「好。」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信任,需要用行动来换取。
而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与此同时,京城。
太子东宫,书房内。
萧景珩烦躁地将手中的密报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废物!连个女人都找不到!」
跪在地上的侍卫首领战战兢兢:「殿下息怒!我们已经将京郊翻了个底朝天,也派人去沈府问过,沈大小姐自那日与朋友郊游后,便再无音讯,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萧景珩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