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开门见山，声音沙哑得厉害：‘老王，东头那间，大学生那屋，是不是空了？’ 我当时一愣，说：‘没听说啊，前两天刚搬进来，怎么会空？’ 李国富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僵硬得像块冰冷的铁：‘刚搬走，我看见了。’ 他顿了顿，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在确认我的反应，又补充道：‘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再租给我吧。我一个人，住着方便。’”
老王搓了把脸，仿佛要驱散那天的寒意。“他那眼神……看得我后背发毛。我本能地想拒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大学生刚搬来几天？怎么就突然搬走了？我还想去看看呢……可李国富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直接塞过来一沓钱，数目不少。那钱还带着他手上的温度，湿漉漉的，像汗，又……又有点别的什么粘乎乎说不清的触感？再加上他那个样子，我实在不敢多问，更不敢拒绝。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那间屋子的钥匙也给了他。”
老王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心悸：“拿到钥匙后，李国富转身就走，没再多说一个字。他那背影，明明是个大活人，却硬邦邦的，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往后的日子，李国富就一个人独占了两间房。他自己原来夫妻住的那间，和大学生搬走的那间。他把两边都锁死了，轻易不开门，像是在里面修建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那几年，整个院子死气沉沉。他偶尔出来，也是行色匆匆，低着头，从不跟人打招呼。我作为房东，收房租都得隔着门缝递纸条塞钱，仿佛那门后面藏着什么吃人的怪兽。邻居们更是避之唯恐不及，那两扇紧闭的门扉，成了院子里一道难以言说的禁忌。”
老王抬起浑浊的眼睛，望向天花板，似乎在努力穿透岁月积累的尘埃，看清那些早已模糊的过往。“时间就这么爬着，爬到五年后的某一天。那天傍晚，天都快擦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出现在了院门口。”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急促，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是张先生！那个消失了整整五年的张景林！他终于回来了！样子变化很大，憔悴得脱了形，眼袋青黑，头发也白了大半，穿着件皱巴巴的旧外套，像只落魄的野狗。他手里拎着个沉重的工具箱，风一样刮进院子，直奔他那间积满灰尘、门窗紧闭的老屋。”
“开门的声音‘嘎吱’作响，接着，里面就传出了动静！”老王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仿佛那声音此刻就在隔壁响起，“不是一般的动静！是凿！是砸！是铁器猛力撞击坚硬物体的巨响！‘哐当！’‘哐当！’一下、一下，又一下！沉闷而凶狠的声音穿透墙壁，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那架势，简直像要把整栋楼的地基都给刨开！”
“那会儿天都黑透了，左邻右舍刚睡下不久。尤其是李国富，他那两间屋子就在张景林的斜对面！这震耳欲聋的噪音，在死寂的夜里，如同惊雷炸响！”老王的声音绷紧了，带着强烈的代入感，“先是李国富自己那间屋子的灯，‘啪’地亮了！刺眼的光从窗户里射出来。紧接着，大概只隔了十几秒，大学生那间屋子的灯也‘啪’地亮了！两道苍白的光柱，像探照灯一样射向张景林那间传出巨响的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