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妾室,不过一身桃红,一顶小轿。
只可惜了芸娘箱底那件给我绣了几年的嫁衣。
竹子落雪压弯的脊,消融后尚能扶摇直上。
甄明珠,且看来日。
7.
草长莺飞里,承安王亲迎金玉奴为令宜夫人。
玉京城内沸沸扬扬议论了些好些时日。
有说皇室子弟如此大张旗鼓迎一妓子入门有伤体面。
有说承安王艳福不浅,娇妻美妾在侧,坐享齐人之福。
也有说金玉奴心机深重,一曲婆娑舞不过是待价而沽。
天子脚下,自是不缺茶余饭后的谈资。
轿辇还是如春日宴那天一样停在王府侧门。
魏渊大手一挥,将我从正门抬进了王府。
我伸出指尖奖赏似的挠了挠他的掌心。
红丝绸下,我看见魏渊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我悄声问他:「王爷今日可开怀?」
「得金玉奴,必金屋藏之。」
还好喜帕遮住了我脸上的嘲弄。
情爱最是过眼云烟,我志不在此。
月上枝头,满目红绸,龙凤烛光跳动。
「今朝,这杯合卺酒,妾与王爷共饮。」
他眼眸猩红,欺身揽住我。
「本王等今夜良久。」
一切水到渠成。
这夜,抱玉轩叫了三次水。
第二日,秋露伺候我洗漱时一直默默垂泪。
傻子,有什么好哭的。
比清白之身更重要的,且多着呢。
该去给王妃请安了。
不知看到我这只雀儿,高高在上的凤凰还能否气定神闲。
「妾请王妃安。」
如春日宴那般,我跪在她面前。
不同的是,那时我故作瑟缩畏惧。
现在我挺直脊背露出颈上的红痕。
果然见她瞳孔收缩,端着茶盏的手微颤着。
「贱妇!」
茶盏碎裂在我膝前,碎片划破我的裙裾。
我仿佛看见了当日她是怎样下令撕碎阿娘衣裳的。
可我不是从正妻变成侍妾的阿娘。
任凭她是王妃也不能像她母亲发卖打杀我阿娘那般处置我。
请安后她以祖制压我,唤我去正院晨昏定省立规矩。
布菜时故意洒在手背上的甜汤,站在树下给她打扇的烈日。
彻夜抄写的佛经,针法紧实的绣帕。
磋磨了月余,新妇的规矩便是立完了。
魏渊暗地里给我撑腰,不在军营时便日日宿在抱玉轩。
或是看我抚琴,或是与我对弈,又或是教我调香。
夜夜痴缠,情到浓时总是一声一声唤我娇娇儿。
王府里的婆子婢女们私下里说令宜这样的恩宠怕是要抬侧妃的。
话都能传到抱玉轩来,想来正院也是有耳闻的。
以林芷兰睚眦必报的性子,不知道又要干出什么蠢事来。
果不其然,晚间的膳食送得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不说,还净是些残羹冷炙。
我冲送饭食的内侍挑了挑眉。
让秋露提上食盒,带着身强力壮的婆子去了大厨房。
8.
「将膳房砸了。」
我给秋露递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