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手里的汤勺没拿住,掉进汤碗里。
温热的汤汁溅出来,在我白色的家居服袖口,晕开一小片污渍。
这动静终于让江延的目光又落回我身上。
就一眼。
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和一丝……嫌弃?
“怎么了?”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汤勺怎么掉碗里了”。
我张了张嘴。
喉咙干得发不出声。
想说“没事”。
想说“手滑”。
最终,只是飞快地低下头,避开那让我心口绞痛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片污渍。
“没……没什么。”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抓起纸巾,慌乱地去擦袖子。
越擦,污渍越大。
像我此刻狼狈不堪的心。
江念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快意的嗤笑。
江延已经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放江念碗里:“行了,吃饭。解决了。”
“谢谢哥哥!”江念立刻眉开眼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晚餐继续。
江念叽叽喳喳,像只聒噪的百灵鸟,炫耀着她的包,江延帮她解决的麻烦。
江延偶尔应一声,温和得刺耳。
我像个透明人。
像个……多余的摆件。
沉默地扒着碗里的白米饭,味同嚼蜡。
耳朵里嗡嗡响,全是江念的笑,江延偶尔的回应,那句反复炸响的“保姆”,还有江延那个默认的、凉薄的笑。
十年。
我像个傻子。
守着个破婚约,守着一块捂不热的冰。
记得他所有喜好,口味,尺码,怪癖。
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打理一切琐碎,收起所有棱角,只想做个温顺的“未婚妻”。
以为水滴石穿。 以为精诚所至。 以为……只要我够好,冰总能化。
江念的话,像把最锋利的刀,“嗤啦”一下,捅破了我自欺欺人十年的美梦。
保姆……
原来在他眼里,在他心里,我楚离,就是个高级点的佣人。
甚至……可能还不如。
佣人做不好,他还能辞退。
我呢?我这个免费的、倒贴的、还带着婚约枷锁的“保姆”,他连辞退都懒得说,只是习惯性地、理所当然地享用着!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悲哀,混着被羞辱的怒火,猛地攥紧心脏。喘不过气。
晚餐终于结束。
江延放下筷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我上去处理点文件。”他站起身,目光掠过我的头顶,像掠过空气。
“哥,等等我!给你看新买的项链!”江念立刻黏上去,挽住他胳膊。
两人相携着,走向楼梯。
江念依偎在他身侧,头快靠到他肩上。背影亲密得扎眼。
我僵在原地。
水晶灯的光亮得晃眼,却照不进我眼底的空洞。
看着他们消失在拐角。
江念撒娇的声音隐隐传来:“哥,你看嘛,这个钻石是不是很闪?”
然后是江延低沉的、带着无奈纵容的声音:“嗯,闪。你戴着玩吧。”
玩?
几十万的项链,只是“戴着玩”。
我十年付出,换来一句“保姆”。
真他妈讽刺。
我慢慢地低下头。
目光落在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上。
常年沾水,指尖有点糙,远不如江念那双涂着蔻丹的手娇嫩。
无名指上,套着个样式简单的铂金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