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着栀子花的香气，吹进理科实验班的窗户时，孟书砚正低头演算最后一道物理大题。草稿纸上的公式密密麻麻，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前排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是同桌在偷偷传阅艺术班的汇演海报，彩色的背景上，崔昕雨穿着白色衬衫，站在舞台中央的样子被印得格外清晰。
“据说这次晚会他要演《哈姆雷特》片段呢。”同桌压低声音，指尖点着海报上的名字，“你们家郑晴肯定又要去给他送水了吧？”
孟书砚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墨水在纸上洇出一个小小的黑点。她抬起头时，正看见苏晴抱着一摞作业本从走廊经过，校服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作为孟书砚从初中就在一起的闺蜜，苏晴现在是艺术班表演系的学生，和崔昕雨同班。
当初新生汇演的时候，孟书砚坐在礼堂最后一排，百无聊赖的刷着手里的练习题，这种文艺活动从小到她对她来说都是浪费时间的东西，直到一个温柔的男生抱着吉他在舞台上轻轻吟唱赵雷的《南方姑娘》那一刻，孟书砚抬起头，看见了舞台上的崔昕雨。他的嗓音像涓涓细流，不经意间淌进了她的心里。从那天起，他成了她生活中不经意的点缀，像是书本间偶尔跳出的一首诗，让人无法忽视。那么温柔的一个男孩子像是一道光照进了她狭小的世界里。
直到有次她忘记带英语课本，苏晴帮她借了一个男生的英语书，并且和她说男生同意让她在书上做笔记，后来把书还回去后，苏晴说借给她书的男生夸她写的字让人感觉很舒服，还书的课间，崔昕雨正好从他们班走出来，孟书砚见到他的那一刻，心脏停跳了好久，原来他和苏晴一个班，而令她迷惑的是，崔昕雨从班级出来以后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直到上课铃响起，孟书砚走回自己的班级。后来苏晴告诉孟书砚她才知道，英语书是崔昕雨的，他要出来看看借他书的女孩子是谁，这才有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下节课是自习，去不去看他们排练？”苏晴的声音从后门传来，她探进头来，脸上带着雀跃的笑，“崔昕雨今天状态特别好，刚才排《雷雨》的时候，他演的周萍简直绝了。”
孟书砚的目光落在苏晴发亮的眼睛上，那里面盛着的欢喜像夏日阳光一样滚烫。她想起上周在图书馆，崔昕雨抱着一摞莎士比亚全集从书架后转出来，白色的卫衣上沾着点灰尘，看见她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干净的笑：“你也喜欢看这个？”
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单独对话。孟书砚当时紧张得差点把手里的习题册掉在地上，只匆匆点头，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倒是崔昕雨，指着她习题册上的受力分析图笑了笑：“理科生的世界真难懂，不像我们背台词，只要记住情绪就好。”
“去吗？”苏晴又问了一遍，手里捏着两张刚从班导那里拿来的排练观摩票。
孟书砚低下头，把最后一个演算步骤写完，笔帽“咔嗒”一声扣上：“不了，下午要考数学周测，我得再刷套题。”
苏晴脸上的光暗了暗，却还是笑着把一张票塞给她：“留着吧，万一考完试想去呢？我在排练厅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