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囡囡不怕……水是好朋友……洗干净才漂亮……柳姨在呢……乖……”
这低语声单调、平直,没有任何起伏,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更像一种冰冷的咒语,带着一种强制催眠的意味。神奇的是,在这种钳制和低语的双重作用下,“囡囡”那歇斯底里的挣扎和哭嚎,会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渐渐微弱下去,身体也一点点软下来,最终只剩下无声的颤抖和空洞的眼神,任由柳姨摆布。
苏晚站在浴室门口,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柳姨那低语的声音,像冰冷的蛇,钻进她的耳朵,缠绕着她的心脏。那不是哄劝,那是操控。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疯狂滋生:这个被柳姨抱在怀里、眼神空洞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她的囡囡在哪里?那个怕水、会尖叫挣扎的,才是她真正的囡囡?可眼前这个,明明有着和囡囡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
理智和恐惧在她的脑子里激烈交战,几乎要将她撕裂。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刺破这层诡异迷雾的答案。突破口,或许就在那个深藏秘密的人身上——柳姨。
柳姨的房间在一楼走廊的尽头,靠近后门。那里原本是间小小的储藏室,被临时收拾出来给她住。苏晚从未进去过。柳姨总是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这天下午,柳姨带着“囡囡”去小区儿童乐园晒太阳——这是她每日雷打不动的行程。苏晚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看着柳姨牵着那个安静得诡异的小女孩,慢慢消失在林荫道的拐角。小女孩的背影,挺得笔直,步伐僵硬,像个被丝线牵引的木偶。
房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嘀嗒”声,像倒计时的鼓点,敲在苏晚紧绷的神经上。
就是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潜入深海的潜水员。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柳姨的房门前。门紧闭着。她试探性地拧了一下门把手——锁着。
这并未让她意外。她转身快步走向玄关的杂物柜,那里放着备用钥匙。翻找钥匙时,她的手指因为紧张而不停地颤抖。钥匙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在寂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只有挂钟的“嘀嗒”声和自己的心跳。
终于,她找到了那把贴着“储藏室”标签的铜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定了定神。她回到柳姨的房门前,将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
一声轻响,在绝对的寂静里如同惊雷。门锁开了。
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一股混合着灰尘、劣质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的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侧身挤了进去,迅速将门在身后虚掩上。
房间很小,陈设极其简单。一张窄小的单人床,铺着洗得发白的蓝格子床单。一个老旧的木质衣柜,油漆斑驳。一张小书桌,上面空荡荡的,只放着一个廉价的塑料水杯。墙壁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
然而,苏晚的目光瞬间就被那面空白的墙壁吸引住了。就在书桌正上方,那一小片雪白的墙面上,布满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