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缕真正的烟雾,滑到她身边。动作精准而迅捷,没有丝毫多余。特制的、连接着微型记忆提取器的感应贴片,无声地贴上她的太阳穴。机器启动时发出的微弱嗡鸣,被窗外远处传来的、夜班卡车沉闷的轰鸣完美掩盖。幽蓝的光线从贴片边缘渗出,在她苍白疲惫的脸上投下诡异的轮廓。提取过程需要绝对安静和目标的深度无意识状态。时间在昏黄的灯光和刺鼻的气味中缓慢流淌。
十几分钟后,幽蓝的光芒熄灭。感应贴片无声地收回。一枚小巧的、微微散发着温热的全新记忆胶囊,落入我戴着薄手套的掌心。它不再是冰冷的,仿佛还残留着苏晚大脑中那份沉重绝望的温度。任务完成。我环顾这个被痛苦的艺术塞满的狭小空间,目光最后掠过苏晚沉睡中依旧痛苦的脸,如同审视一件任务完成的物品。然后,转身,融入门外更深的黑暗,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除了苏晚脑中那片被强行剜走的、名为母亲的空白。
我的“安全屋”深藏在一座废弃工业园区的巨大冷却塔内部。从外面看,它不过是锈迹斑斑的钢铁巨兽的一部分,布满斑驳的涂鸦和鸟粪。只有穿过一道极其隐蔽、伪装成断裂管道的入口,沿着狭窄冰冷的维修梯盘旋而下,才能抵达深处那个被厚重隔音和电磁屏蔽材料包裹的茧房。
空气带着地下特有的、恒久的阴冷和铁锈味。惨白的LED灯管是唯一光源,将冰冷的金属墙壁、堆叠的服务器机柜以及中央那张布满复杂接口的操作台照得纤毫毕现,没有一丝暖意。这里是记忆的坟场,也是我的实验室和审判所。
我将那枚刚从苏晚脑中窃取、尚带着一丝体温的记忆胶囊,慎重地嵌入操作台主读取槽。冰冷的金属爪将其牢牢固定。指尖在光洁的操控面板上快速划过,调出解码和播放程序。幽蓝色的全息投影光束从操作台上方无声地展开,光粒子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聚、编织。
画面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巨大的、失控的卡车车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一堵咆哮的、急速放大的钢铁之墙,碾碎了投影中的所有光线。刺耳的、撕裂空气的尖啸,是橡胶轮胎在粗糙路面上绝望的摩擦,是钢铁巨兽失控的咆哮,瞬间刺穿安全屋的绝对寂静,也狠狠撞在我的耳膜上!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
就在这毁灭的洪流前方,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个穿着褪色红裙的小女孩,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羊角辫,背对着镜头,似乎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巨物吓懵了,呆立在马路中央,如同狂风暴雨中一片无助的落叶。
然后,时间仿佛被强行拖入了粘稠的慢镜头。
一个女人,从画面的右侧边缘,带着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决绝和速度,不顾一切地扑了出来!她的身影在巨大的卡车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却爆发出撼动山岳的力量。她伸出的手臂,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狠狠推向那个吓呆了的小女孩!
“晚晚——!!!”
女人的嘶喊声穿透了卡车引擎的轰鸣,撕裂了空气,带着一种灵魂被瞬间碾碎的、极致尖锐的绝望和不顾一切的保护欲。那声音像一把烧红的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