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厢匀速上升，沈眷看见脚下城市灯火一盏盏熄灭，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按掉开关。
88 楼到达，“叮”一声，门开。
扑面而来的，是泳池消毒水的味道。
6
整层被改造成一个巨大的室内泳池，却一滴水也没有。
池底铺着黑色亚克力，像一面镜子，映出天花板密集的射灯。
灯阵中央，悬着一只透明球体，直径两米，里面注满水，水面漂着白色泡沫字母：
POOL-ZERO。
球体内部，周维赤身漂浮，口鼻插着呼吸管，像胎儿蜷缩在羊水。
他睁开眼，透过水与玻璃，看向沈眷。
眼神平静，甚至带着慈父般的温柔。
环绕泳池的看台，12 张少年脸再次出现。
这次，他们不是投影，而是真人——
16 年前的衣服、发型、青春痘，连身高都未改变。
每个人面前放着一台 iPad，屏幕上是实时投票界面：
“被告沈眷：有罪 / 无罪。”
投票进度条：0/12。
7
周维的声音从天花板扬声器传出，被水波过滤，带着湿漉漉的回声：
“欢迎来到最终庭审。
规则升级：
1. 观众即陪审团，陪审团即观众。
2. 票数实时同步至全市大屏。
3. 无罪＝城市恢复供电；有罪＝全市断网 72 小时，进入‘自洁模式’。”
扬声器停顿，像给沈眷留一个反驳的空隙。
她没开口，只是举起手里的相机，对准周维，按下快门。
闪光灯穿透水球，在玻璃内壁折射出一圈白环。
周维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管冒出一串气泡。
8
就在快门声响起的瞬间，12 台 iPad 屏幕同时弹出新窗口：
视频直播——
画面里，周维的豪华别墅正在燃烧，火焰顺着泳池注水管倒灌，点燃地下储油罐。
直播标题：
“观众打赏：真实火刑。”
投票进度条疯狂跳动：
有罪 1/12、2/12、3/12……
周维在水里挣扎，水球却纹丝不动。
沈眷看见他张嘴，一串气泡浮起，拼成两个字：
“救我。”
她放下相机，走向水球，手掌贴住玻璃，掌心温度在冷壁上凝成雾。
“16 年前，你也这样看着我弟弟。”
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全场听见。
“观众想看火，那就让他们看。”
9
段峡的声音突然插入频道 4：
“电梯井已埋炸药，倒计时 90 秒。
你要么让全城陪葬，要么拉闸。”
沈眷抬头，看见泳池上方的灯阵切换成红色倒计时：
01:30
01:29
01:28
12 张少年脸开始骚动，有人想逃，却发现看台出口被电子锁封死。
周维在水球里疯狂拍玻璃，水花四溅，像困兽。
沈眷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段 15.8 GB 的硬盘，高高举起。
“POOL-ZERO 的核心脚本，在我手里。
断电，或者断网，你们选。”
扬声器里，周维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
“不可能！服务器已——”
“0327 号机柜离线，数据清除完成。”
沈眷替他说完，嘴角浮起一抹与他当年一样的慈父微笑。
10
倒计时 00:10
沈眷把硬盘贴在玻璃上，硬盘指示灯由蓝转红。
池底的黑色亚克力忽然裂开一道缝，水球开始下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