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起相机，对着天空，按下最后一次快门。
咔嚓——
没有底片，没有影像，只有一声轻响。
像一声告别。
11
晨光彻底涌入。
泳池底部，那面碎掉的镜子映出唯一完整的倒影——
一只空泳镜，静静躺在干涸的裂纹中央。
镜框内侧，用指甲刻着一行极小的字：
“审判结束，空镜长明。”
第十章 空镜长明
1
天彻底亮了，却像没有亮透。
灰白的晨光从高楼的缝隙里漏下来，被一夜暴雨洗过的城市带着铁锈与汽油混合的涩味。
沈眷站在 88 层泳池边缘，脚下是干涸开裂的亚克力地面，裂缝里嵌着昨夜碎掉的灯片，像一道道细小的闪电被冻住。
那只空泳镜仍躺在池底正中，镜片反射出她模糊的轮廓——没有瞳孔，没有表情，只有一圈因干涸而留下的水渍边缘，像时间遗落的唇印。
她弯腰拾起泳镜，指腹触到内侧那行微雕小字：
“空镜长明。”
字面平静，却像一句反讽——镜子里什么都没有，却又像什么都在。
2
段峡从电梯井折返，手里提着一只银色铝箱。
箱体表面贴着低温标签，-80℃。
他把箱子放在沈眷脚边，啪嗒一声打开，冷气翻涌。
里面是一排拇指大的真空管，每支都贴着条码：POOL-ZERO-α、β、γ……
“周维的心脏瓣膜、角膜、指尖神经。
Z 把他拆成了零件，准备在黑市拍卖。
我顺手拿了备份。”
他用镊子夹起最后一支试管，透明液体里浮着一片极薄的虹膜残片。
“密码锁最后一道物理钥匙，就在这片虹膜里。
72 小时倒计时，现在还剩 69 小时 14 分 07 秒。”
沈眷看向倒计时腕表——数字是红的，像从血管里抽出来的光。
3
她听见脚下传来极轻的“咔哒”。
裂缝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顶起亚克力。
段峡蹲身，用刀尖撬开一条更大的缝。
一块黑色金属板暴露在空气里，表面蚀刻着熟悉的编号：0327。
金属板下方，是一枚硬币大小的机械镜头，镜头边缘镶着一圈微型 LED。
灯亮，投出一束 4K 画质的光，直射天花板。
光斑里浮现实时画面——
城市主干道，车流静止，红绿灯全部黑屏；
地铁站台，人群在黑暗中排队，手机电筒连成一片晃动的星河；
医院 ICU，备用柴油发电机的油表指针逼近红线。
画面右下角，一行白色滚动字：
“观众 7,832,491 人，在线。”
段峡低声骂了一句：“周维把整座城接入了直播。”
沈眷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动的音节，像冰渣：“观众越多，空镜越亮。”
4
耳机里传来沙沙电流，随后是周维的声音——
不是从扬声器，而是从那只空泳镜的镜框内侧。
微型骨传导片贴在她耳骨，声音像直接钻进颅腔。
“沈小姐，空镜里没有倒影，因为倒影已经提前被取走。
你手里的虹膜残片，只能暂停倒计时；
要彻底终止，需要第三把钥匙——
你的左眼。”
沈眷指尖一紧，泳镜的塑料框发出轻响。
“16 年前，你在泳池边按下快门，闪光灯灼伤了角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