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渐生的情愫
养心殿的日子像案头的檀香,绵长而安静。阿若渐渐摸清了皇帝的习惯:吃点心只吃枣泥糕,还得是热的;看奏折到烦躁时,会用手指敲案角,敲得越急,眉头皱得越紧。
她总在他敲案角时,端上一碟刚蒸好的枣泥糕。他从不抬头,却会伸手去拿,指尖偶尔碰到她的,像被火星烫了似的,各自缩回。
开春时,皇帝得了场风寒,咳得厉害。太医开了方子,药苦得能涩掉舌头。阿若夜里守在外间,听见他在里屋低低地咳,心里像被猫抓。她想起母亲说过,枇杷叶煮冰糖能止咳,便偷偷在小炉上煮了,装在白瓷碗里端进去。
"陛下,尝尝这个?"
皇帝靠在榻上,脸色苍白。看见那碗琥珀色的汤水,愣了愣:"这是什么?"
"枇杷叶煮的,奴婢家乡的土方子。"阿若有点慌,"要是不合规矩,奴婢就端走......"
他却接了过去,一口一口慢慢地喝。喝完了,才说:"效果不错,不再那么咳了。"
阿若这才松了一口气。
病好后,皇帝常让她陪他说话。说他小时候背书背不过,被太后罚抄《资治通鉴》;说他刚登基时,朝堂被权臣把持,连穿什么颜色的龙袍都做不了主;说他的长子,刚满周岁就没了,埋在皇陵的角落里。
阿若总是认真地听,听到难过处,就递上块帕子。有次他说起长子,声音哽咽,她忍不住说:"小皇子在天上,一定知道陛下惦记他。"
他抬头看她,目光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你比朕的皇后,还懂朕。"
皇后是开国功臣的女儿,端庄却刻板,两人说话总隔着层冰。
那年夏天,阿若被封为才人。旨意下来那天,她正在给皇帝研墨,墨条在砚台里转着圈,沙沙地响。总管太监宣读完圣旨,她愣在原地,手里的墨条"啪"地掉在地上。
"傻丫头,谢恩啊。"皇帝的声音带着笑意。
她这才反应过来,跪下磕头时,额头又磕在青砖上,跟初见那天一样响。
搬进钟粹宫的那天,皇帝来瞧她。宫苑不大,却收拾得干净,窗台上摆着几盆指甲花,是阿若从御花园偷偷移来的。"这花俗气得很。"他说,眼里却带着笑。
"奴婢家乡的姑娘都爱种,说涂在指甲上,能招来好运气。"阿若摘了朵粉色的,想给他看,又觉得不妥,手停在半空。
他却接了过去,捏在指尖转了转:"朕的运气,不就在眼前吗?"
阿若的脸腾地红了,像被指甲花染过似的。
三、初为人母
成为才人第三年,阿若怀了身孕。那天她吐得昏天黑地,太医诊脉后,笑得胡子都翘起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才人大喜,才人主子有孕!"
皇帝正在看军报,闻言把奏折一推,几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动作笨拙得像个学步的孩子。"想吃什么?"他问,声音都在抖。
"想喝若溪的莲子粥。"阿若虚弱地笑。
他当即传旨,让江南织造连夜送若溪的新鲜莲子来。十日后,莲子送到时,他亲自守在小厨房,看着御厨炖粥,不许放糖,不许太稠,要温温的,刚好能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