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云衍真人袍袖轻拂,
那道隔绝视听的清光屏障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消弭于无形。
广场上沉滞的、令人窒息的气息,连同那微弱却刺骨的哀吟,瞬间汹涌而至,将他包裹。
他的目光,穿透空间,精准地落在那声音的源头。
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约莫七八岁模样,蜷缩在一个同样形容枯槁的老修士怀里。
孩子小小的身体裹在一件过于宽大、污秽不堪的旧道袍里,像一只破败的布偶。
他紧闭着眼,嘴唇干裂发白,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动着细弱的肋骨剧烈起伏。
那断断续续的呻吟,就是从这小小的胸腔里挤出来的。
老修士低着头,枯槁的手无意识地、徒劳地拍打着孩子的背,
灰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被绝望彻底侵蚀后的麻木。
云衍真人的指尖,那粒温热的凝气丹,忽然变得有些烫手。
就在这时,广场边缘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如同死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
几个穿着相对整洁些、但也明显落魄的修士,
簇拥着一个须发皆白、拄着拐杖的老者,
正试图与天工坊外围巡视的一队银甲傀儡守卫交涉。
那老者似乎有些身份,曾是坊内某个炼制环节的管事。
“……真人!求见云衍真人!”
老管事的声音嘶哑,带着不顾一切的急切,试图穿透广场的死寂,
“坊内库房堆积如山!
外面……外面的人快饿死了啊!
真人明鉴,总得……总得给人一条活路!
求真人开恩,哪怕……哪怕只给些最下品的辟谷丹……”
他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哭腔,身体前倾,
几乎要扑到那些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银甲傀儡身上。
为首的傀儡守卫,眼中两点猩红的光芒毫无感情地扫描着眼前激动的老修士。
冰冷、毫无起伏的合成声音响起,刻板地重复着预设的指令:
“坊规森严。无工,则无酬。
无真人符诏,任何人不得擅入坊区,不得擅动坊内物资。
退后!警告一次!”
“退后!”其余傀儡同时踏前一步,沉重的金属靴底撞击在汉白玉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整齐的巨响,
无形的灵压瞬间扩散开来,将老管事和他身后的人群推得踉跄后退。
绝望的叹息和压抑的啜泣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看!真人!是云衍真人!”
人群中,一个眼尖的年轻修士猛地抬头,
指向高耸的琉璃观星台,声音因激动而尖利变形。
刹那间,无数道目光,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齐刷刷地投向那高渺之处。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指责,
只有最深沉的、几乎要将灵魂都掏空的哀恳与绝望,
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地拍打在云衍真人身上。
云衍真人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晃,
捻着凝气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
就在这死寂般的凝望中,一个身影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那是一个极为年轻的修士,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