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王强，抓起旁边的抹布，僵硬地转身重回大堂。喧嚣的人声、碗碟碰撞的脆响、客人的吆喝声涌来，他的背影在暖黄的灯光下，像块被生活磨去棱角的钝石，沉默地承受着所有重量。
第二章：皮夹的重量
晚上九点，晚餐高峰终于退潮。客人陆续离开，留下满桌狼藉。李明推着收碗车，挨个桌子清理。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他抓起抹布擦桌子，油污在桌面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像条挣扎的蛇。
清理到角落的 C12 桌时，他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筷子，目光无意间扫过厚重的红木椅下方 —— 阴影里，一抹深棕色的冷光静静躺着。他心里一动，蹲下身伸手摸索，指尖触到冰凉细腻的皮革，带着种不属于餐馆的精致质感。
是个长款的男士皮夹，边角有些磨损，却保养得很好。他把皮夹捏在手里，沉甸甸的，分量压得指腹微麻。周围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服务员们都在收拾自己负责的区域，没人注意这个角落。
心脏 “咚咚” 狂跳起来，一股燥热从脚底直冲头顶。他飞快地环顾四周，手指颤抖着打开皮夹的搭扣。“啪” 的一声轻响，里面露出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 厚厚一沓崭新的百元钞票，用橡皮筋捆着，鼓鼓囊囊地塞满了夹层，看厚度远超他需要的两万五千块！钞票下方还压着几张银行卡，一张黑色的名片从卡槽里露出来，上面印着烫金的字：XX 科技有限公司 张 XX 总经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母亲躺在病床上蜡黄浮肿的脸，医生那句 “再不交齐首付就只能保守治疗” 的冰冷声音，弟妹在电话里小心翼翼问 “哥，学费能交吗” 的语气…… 所有的焦虑和绝望，瞬间被眼前这沓厚实的钞票具象化。眩晕感夹杂着狂喜和恐惧，像潮水般拍打着他的神经。
他猛地合上钱包，掌心被皮革捂得灼热汗湿。血液在耳朵里轰鸣，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说：“这不是你的钱，该交给经理，失主肯定急坏了。” 这是父亲从小教他的道理，父亲是个木匠，一辈子老实巴交，常说 “不是自己的东西，拿了会烫手”。
另一个声音却像毒蛇般嘶嘶作响：“没人看见！张经理只顾着算账，其他服务员都在忙！老板平时扣得要死，才不会在乎你的难处！妈的病等不起了，弟妹的学费不能拖！藏起来，这钱就是你的救命稻草！”
道德和生存的本能在他胸腔里血肉相搏，每一次碰撞都让他喘不过气。他僵在原地，攥着钱包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指节抵在大腿上，压出深深的红痕。
“嘿！李明，磨蹭啥呢？” 王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炸响，吓得他手一抖，钱包差点掉在地上。
李明惊慌地转过身，下意识想把钱包藏进围裙口袋，可动作慢了半拍。王强那双总是滴溜溜转的眼睛，已经死死钉在了钱包缝隙里露出的那抹刺目的红色上。
“卧槽！捡的？！” 王强的眼睛瞬间亮了，里面燃起贪婪的光。他一把拽住李明的胳膊，就往后厨的储藏室拖，声音压得极低，唾沫星子都溅到了李明脸上：“发财了啊！快进去看看！这么厚一沓，得有几万吧？”
他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压低声音蛊惑道：“赶紧藏好！想想你妈的手术费！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傻啊你？这么好的机会！放心，哥帮你打掩护，就说你去仓库拿清洁剂，没人会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