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包里翻出身份证递过去。他接过来,借着大堂的光,仔细地和我本人比对了一下,那眼神,仿佛在法庭上审视一份关键证据。
几秒后,他把身份证还给我,侧身让开了路。
“进来吧。”
我拉着行李箱,轮子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走在前面,没有要帮我拿行李的意思,我也没指望。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向电梯,气氛尴尬得能结出冰来。
电梯里,狭小的空间让他的存在感变得更加强烈。
我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好闻的木质香气,混合着一丝墨水和纸张的味道,干净又清冷。
他按了28楼。
“唐澈住2801,你住进去后,在天亮前最好不要发出太大的噪音。”
他目不斜视地盯着电梯门,突然说道。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家也在这一层。
“为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他终于偏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平淡无波:“因为2802的住户,也就是我,明天早上七点有一个重要的庭前会议,需要保持充足的睡眠。”
我:“……”
好的,我懂了。
这是提前警告。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28楼。他率先走了出去,用钥匙打开了2801的门。
门一开,一股混杂着外卖、酒气和多日未通风的“男人味”扑面而来,我差点被熏得倒退一步。
季沉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似乎也对这股味道十分嫌恶,往后退了半步,将钥匙递给我。
“这是备用钥匙,唐澈回来后,让他尽快来我这里取回主钥匙。”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仿佛在交代一项毫无关联的任务。
“好的,谢谢你。”
我接过钥匙,客气地道谢。
他点了下头,算是回应,然后转身就走向了对面的2802,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随着“砰”的一声轻响,那扇门隔绝了我和他之间所有的联系。
我站在唐澈的“狗窝”门口,手里捏着那串冰冷的钥匙,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客厅。
沙发上堆着皱巴巴的衣服,茶几上摆满了东倒西歪的酒瓶和外卖盒子。
再想想隔壁那个一丝不苟、连空气都仿佛是冷色调的男人。
我严重怀疑,唐澈口中的“最好兄弟”,是不是他单方面册封的。
3
我花了半个小时,才在唐澈那堪比战后废墟的客厅里,清理出一块能让我放下行李箱的空地。
这家伙的生活自理能力,简直是负数。
我认命地挽起袖子,开始进行“灾后重建”。
把酒瓶扔进垃圾袋,把外卖盒子打包,把他的脏衣服团成一团塞进洗衣机……等我把一切都收拾得初具人形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我瘫在沙发上,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隔壁的季沉言。
他那副公事公办、冷若冰霜的样子,还有他特意强调的“不要发出噪音”,让我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不服气。
我唐暖,虽然刚失业,但也是个有尊严的五星级酒店前西点师!怎么能被人这么看扁?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我从行李箱里翻出我随身携带的一套宝贝烘焙工具——那是我吃饭的家伙,走到哪儿带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