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扯开浴袍领子,露出锁骨下面一道蜈蚣似的疤,
那颜色淡了,却还是看得人发怵:
“我在牢里被人捅的,就因为他装正义使者,把我送进去!
现在他得了癌,我就是要让他临死前当回活王八,让他尝尝什么叫疼!”
我浑身发冷,像掉进了冰窟窿。
十五年前那个雨夜,张建军浑身湿透地从外面回来,手里攥着个带血的工牌,
工牌上是周明的照片。他说:“我把周明举报了,他挪用农民工的工资,还赌钱,那钱是人家养家的命根子。”
我当时还觉得他正直,觉得周明活该,
可现在……
“喜欢这疤吗?”
周明突然伸手掐住我的下巴,力气大得我牙床都疼,
“我就是要报复他!你以为我真喜欢你?你就是个工具!他不是疼你吗?我就要睡他老婆,让他天天难受!”
我脑子一热,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响声在房间里脆得像放鞭炮,周明的脸瞬间红了半边,嘴角破了,渗出血丝。
他愣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凶狠,
反手就把我推到床上。
我的后脑勺撞到床头柜,疼得我眼冒金星,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放着我去年生日张建军送我的耳环——珍珠的,不贵,
却是他跑了三个饰品店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周明手里了。
“装什么贞洁烈女?”
周明压在我身上,手开始扯我的衬衫扣子,“你跟我睡的时候不是挺浪的吗?现在跟我装纯?”
“砰!”
房门忽然被踹开,
动静像打雷,震得墙上的画都晃了晃。
我抬头一看,张建军站在门口,
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嘴角还挂着血丝,
右手死死攥着汉庭房卡,
他扶着门框,身体晃了晃,
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来。
周明看见他,不仅不怕,反而笑了:
“哟,正主来了?张建军,你看你老婆……”
话没说完,张建军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紧接着“哇”地吐出一口血。
血是暗红色的,溅在米色的地毯上,
像一朵朵烂掉的花。
周明脸色变了,骂了句“晦气”,
抓起床上的裤子就往消防通道跑,
跑的时候还撞了张建军一下,
张建军没躲,只是蜷缩得更厉害了。
我吓坏了,爬起来就去扶他。
他吐的血把我新买的高跟鞋染红了,
血红得刺眼。我掏出手机想打120,
手抖得连号码都按不对,按了三次才拨通。
“120……快来……汉庭酒店……”
我声音发颤,眼泪掉在张建军的脸上。
他蜷在地上,像只被踩坏的虾米,
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小得可怜:“当年……那三十万……周明没给她妈治病……他拿去澳门赌了……”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盖过了他的声音。
我趴在他耳边哭:“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别说话了,医生马上就来……”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恨,只有疲惫,像个累坏了的孩子:“傻婆娘……别跟他……来往了……”
说完这句话,他头一歪,晕了过去。
3
抢救室的红灯亮了四个小时,我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了四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