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椅子硬得硌屁股,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疼,

满脑子都是张建军吐血的样子,还有周明说的那些话。

护士让我签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我手都在抖,

钢笔划破了三张纸,才把名字签上。

那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像鬼画符。

终于,抢救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叹了口气:“暂时稳住了,但情况不太好。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肝脏了,后续还要化疗,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进去看看吧,别跟他说太多话,让他好好休息。”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想哭。

张建军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脸色还是白的,手放在被子外面,瘦得能看见骨头。

他醒着,看见我进来,眼睛动了动,却没说话,反而闭上了眼睛。

“建军……”

我走到床边,想拉他的手,又怕碰疼他。

他没睁眼,声音哑得像蚊子叫:

“明早去民政局,办离婚。”

我愣了,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你别气,我跟周明断了,以后再也不联系了。我知道错了,你别跟我离婚好不好?”

“断不断的,跟我没关系了。”

他睁开眼,眼神里没有火气,只有一种看透了的疲惫,

“我累了,不想跟你互相骗了。这十五年,过得太累了。”

我趴在床边,哭得肩膀都在抖:“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好好治病,

等你好了,我们带儿子去云南,你不是说那里的天特别蓝吗?”

他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让我别再说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开了,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走进来,手里端着个保温桶,脚步很轻,怕吵到我们。

她个子不高,瘦得像张纸,

手腕细得好像一折就断,

头发因为化疗掉了不少,戴着顶米色的针织帽。

她看见我,明显愣了一下,

然后把保温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很软:“嫂子,你也在啊。张哥,我给你熬了小米粥,放了点山药,养胃。”

张建军看着她,眼神比刚才软了点:“麻烦你了,小雅。”

“不麻烦,”

小雅笑了笑,眼角有细纹,“我闺女今天在学校得了小红花,让我跟你说呢。”

张建军也笑了,笑得很轻,像怕扯到伤口:“那丫头真厉害。”

小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建军,小声说:“那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她走的时候,轻轻带上门,没发出一点声音。

病房里又只剩我们俩。

我看着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心里像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