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麻姑婆铺子里的纸人“哗啦”响成一片。

钟天青的罗盘“啪”地裂了道缝。

第2章 血图现世 第七亡魂

钟天青的指甲掐进我手腕里。罗盘裂缝里渗出的不是铜锈,是暗红色的黏液,顺着他的虎口往下滴。

"地动?"我甩开他的手,"光绪年间的县志早烧没了。"

西厢房又传来"咚"的一声。这次更响,震得供桌上的铜龟"咣当"倒地。香灰拼的"七"字散开,有几粒粘在阿七的睫毛上。

麻姑婆的纸人突然齐刷刷转头。那个多出来的蓝布衫纸人,后颈墨渍在红光里泛着鳞片似的反光。

钟天青弯腰捡罗盘,衣领翻起来。那块暗红痕迹在动,像有东西在皮肤底下游。我猛地想起老李头失踪前,后颈也出现过类似的淤青。

"困龙改道,必见血光。"钟天青的嗓音哑得不像活人,"您家《地脉图》还在么?"

祠堂突然灌进一阵穿堂风。供桌底下飞出张发黄的纸,啪地贴在我脸上。霉味里混着铁锈味,纸角缺了块半月形的口子——和我小指断茬的形状一模一样。

纸上墨线画的明明是镇龙巷布局,可每条巷道都多描了道血红的复线。最骇人的是西厢房位置,被人用血画了个巨大的叉,墨迹还没完全干透。

"这是......"

"龙脉被钉死了。"钟天青的指尖划过血叉,他的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您看这些复线,像不像锁链?"

我后背发凉。图上血线交错的位置,正好是阿七每晚画星宿的墙面。那些歪七扭八的星子,现在看分明是锁链的铆钉。

铜龟突然"咯咯"笑起来。

阿七扑到图前,粉笔头在地上乱划。我这才发现他画的根本不是星宿,是罗盘裂开的纹路。最后一笔甩出去,正指向西厢房的门环。

门环上缠着东西。

我凑近看,是缕头发。发梢分叉处沾着泥,发根还连着块发白的皮——和我二十年前被轧断小指时,卷进机床的皮肉一个颜色。

"陈叔小心!"

钟天青突然拽着我往后跌。西厢房的青砖地面"咔"地裂开缝,涌出的不是地下水,是粘稠的黑浆。浆水里浮着片蓝布角,和老李头失踪那天穿的褂子同色。

麻姑婆的铺子传来撕纸声。

那个多出来的纸人正在融化,蓝布衫变成真正的尸衣。后颈墨渍褪色后,露出鳞片状的皮肤——和阿七的胎记一模一样。

"七......"钟天青盯着裂缝,"原来指的是第七个。"

我忽然想起件事。光绪二十三年地动后,镇上确实死了六个人。但族谱夹页里用朱笔补了行小字:"外乡乞儿,坠井,未记名。"

阿七的粉笔盒翻倒了。

里面的粉笔根本不是白色,是骨灰压成的灰白色。他脖颈后的胎记在抽搐,鳞片纹路一张一合,像在呼吸。

铜龟的笑声变成了呜咽。

供桌下的《地脉图》突然自燃,火苗是诡异的青白色。烧焦的纸灰飘起来,在空中组成新的图案——是八卦锁的形状,每道锁齿都缠着头发。

钟天青的罗盘彻底碎了。

碎片扎进他手心,流的却是黑水。他像感觉不到疼,直勾勾盯着西厢房:"锁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