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船票。
泛黄的纸页,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沈若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目的地——那是一个靠海的小城,名字很拗口,却是她十八岁那年,在写给笔友的信里,反复提过的地方。
她说,等她长大了,一定要去那个小城看看,看看那里的海是不是像信里写的那样蓝,看看那里的沙滩上,是不是真的有捡不完的贝壳。
那封信,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寄出去,被她夹在了一本旧书里,早就忘了。
他怎么会知道?
沈若锦捡起那张船票,指尖触到纸页粗糙的纹理,像触到了滚烫的烙铁,猛地缩回了手。
船票的日期,是昨天。
他……是为了她,才要去那个小城吗?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从船票的褶皱里,掉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支木簪。
簪身是用老槐树的枝干雕的,样式很简单,只是一朵小小的槐花,却雕得栩栩如生。只是,簪头断了,断口处被摩挲得光滑温润,比月光还要亮。
沈若锦的呼吸骤然停滞。
这支木簪,她认得。
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顾清和送她的礼物。
那天,他也是站在这棵槐树下,手里攥着这支木簪,脸颊微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说:“若锦,生日快乐。我……我学了很久,雕得不好,你别嫌弃。”
她当时很高兴,把木簪插在头发上,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她说:“很好看,我很喜欢。”
后来,在一次和他争吵后,她气得把木簪摔在了地上,簪头断了。她当时在气头上,没管那支断了的木簪,转身就跑了。等她气消了回去找时,木簪已经不见了。她以为,是被清洁工扫走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它一直被他带在身边。
断了的簪头,被他摩挲得比月光还亮。
沈若锦捏着那支断了的木簪,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她仿佛能看到无数个夜晚,他独自一人,反复摩挲着这支断簪,沉默地思念着什么。
风还在吹,槐花还在落。
沈若锦站在空荡荡的石阶上,看着手里的船票和断簪,忽然蹲下身,捂住了脸,哭得撕心裂肺。
周围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她终于明白,顾清和刚才那句“那就好”里,藏着多少难以言说的苦楚。
她也终于明白,有些错过,就是一生。
而她和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错过了。
巷口的槐花开了又谢,像极了他们之间,那段无疾而终的青春。
2
沈若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泛黄的船票和那支断了的木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槐花的甜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可她只觉得嘴里发苦,苦得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推开家门,迎接她的是一室清冷。
墙上挂着的婚纱照,照片上的男人笑得温和,是她的未婚夫,林致远。一个很好的人,稳重、体贴,家世相当,是所有人都看好的结婚对象。
双方父母已经敲定了婚期,就在下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