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
夏女士把钥匙递给我，嘱咐道：
“你现在还没有驾照，只能坐进去试试。”
“等你考完驾照，带妈妈去海边兜风吧，咱们多拍几张美照。”
“好。”
我拉开车门往里面看了看，没有坐进去。
从车库回到别墅内，我依然没有看见“宋芊芊”的身影。
客厅里飘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沙发上摆着我新买的巨型卡皮巴拉玩偶。
保姆们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一切都和原来一样，什么都没变。
我感到诧异。
诧异他们怎么没有接真正的宋芊芊回家。
可我已经偷了她的童年，不能再偷她的余生了。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我找人查过亲生父母，也了解到她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的亲生母亲很多年前就死了，死于烂酒鬼的折磨。
那个烂酒鬼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周海。
每次他喝醉，家里都会有东西被打碎，有时是物件，有时是人。
母亲的身体被打坏了，心也在不断地折磨中支离破碎，最后郁郁而终。
这或许是她的报应，却不能弥补她犯下的错。
我无法恨她，因为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为了不让我也在酒臭里发霉腐烂，她把另一个孩子拽进了泥潭。
那个孩子就是真正的宋家千金，她现在叫周望楠。
很土的名字，也是本应属于我的名字。
强烈的愧疚涌上心头。
我猛地转过身，看向夏女士：
“妈……”
我想把一切都说清楚，然后回到我原本的位置去。
6.
“芊芊，该吃饭了，今天全是你爱吃的菜。”
宋瑾柘的声音打断了我尚未说出口的话。
老宋也已经坐到餐桌前，招手喊我过去。
我没有勇气再开口，把话咽回肚子里。
或许某天，我会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然而，我希望那一天能来得晚一些，让我多贪恋些时日。
生活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还要好。
好到我差点忘了，自己只是偷偷溜进象牙塔里的小偷。
全家人心照不宣，各自扮演着从前的角色。
可我还是看出些端倪。
最近几周，每天都有人不回家，有时是老宋和夏女士，有时是宋瑾柘。
全家人很少聚齐，总有人整日见不到身影。
我猜不出原因，忍不住在饭桌上问宋瑾柘：
“哥，你们最近怎么总不回家？”
宋瑾柘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公司启动了新项目，有时候忙到半夜，我和老宋就睡公司了。”
“那咱妈呢？”
“咱妈啊……她啊……”
宋瑾柘罕见地吞吐起来：
“咱妈心血来潮想学做饭，报了个深夜培训班。”
他真是不会说谎，笨拙地给出蹩脚的理由。
我没再追问，想了很久，才得出一种可能。
爸妈应该已经接回周望楠了，只不过没有接回家里。
他们两边跑，轮流陪我和周望楠。
这或许是我最好的结局。
我不断告诉自己，这样已经很好很好了。
可我却愈发感到愧疚。
我觉得自己很自私。
明明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仍旧贪婪地留恋，分走周望楠的家人。
强烈的自责时刻萦绕在心头，令我几近崩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