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挪到床上，四肢僵硬地躺好。
黑暗里，我能听见他平稳地呼吸声。
我知道他在装睡，这个我可熟了。
我转了转眼珠子，故意把一只胳膊搭在他胸膛上。
他的呼吸一滞，屏气凝神，胸膛没了起伏。
我暗自发笑，又忍得辛苦，怕自己露馅，只好装作翻身，一条腿跟着搭到他腿上。
这下好了，顾雪渊彻底蒙了。
我都感受到他整个身子都剧烈地抖了一下。
这时候雪渊没记忆，我能欺负就得赶紧欺负，争取回本。
谁让他整日冷冰冰的，一点笑容都没有，看着就讨厌。
我想着，脑子却开始迷糊。
睡意袭来，我像变回了青鸟，扑腾着翅膀在天空翱翔，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安心。
第二天醒来，我身旁早已没了顾雪渊的身影。
我打着哈欠推开门，顾雪渊在院子中间练剑。
即便他瘸腿，也丝毫不阻碍他剑招气势如虹。
我不禁想到，如果面前的是雪渊，能逼退魔君的剑势得多厉害呢？
顾府跟姨娘说的根本不同，寒酸得可怜，最值钱的估计就是门口的牌匾。
府上就一个佣人，张妈，负责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
面对我询问的眼神，顾雪渊淡淡道，「以前我就一个人，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
行吧，我真就无话可说。
4
我白天和张妈出去采买。
路上姑娘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向我投来同情的眼神。
张妈立刻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姑娘们嫌弃地看张妈。
张妈瞪得更用力了，姑娘们一哄而散。
我纳闷地看着她们有来有往，「张妈你在干什么？」
张妈摆摆手，「没事，一群长舌妇。」
「长舌妇？那她们舌头有多长呀？」
张妈看看我，扑哧一笑，「可长了，都伸到别人家了。」
我一皱鼻子，嫌弃万分，「那岂不是妖怪吗？」
路过酒楼，一股馋人的肉香勾着我走了进去。
我兴气冲冲地扯了扯张妈，「我们今天吃猪蹄吧！」
香味像一只小手，撩拨着我的心，拨弄得我心痒痒的，恨不得立马咬上一大口。
「夫人，咱们……」
张妈迟疑了一下，低头在兜里掏钱，「好像不太够。」
我心一凉，被张妈拖着出去，恋恋不舍地回头和猪蹄诀别。
「等一下。」身后有人喊道。
我们回头，见一青衣男子快步走来，手里提着一大捆猪蹄。
「给顾夫人补补身子。」
我毫不犹豫地接过来，眼睛亮晶晶催着张妈回去做饭。
张妈嘴张得大大，连连道谢，「谢谢、谢谢三王爷。」
我啃猪蹄啃得满嘴流油，张妈围着顾雪渊打转。
「老爷，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妇别因为吃不饱饭跑了啊！这说出去太丢人了啊！」
顾雪渊看过来，我不着痕迹地把猪蹄护在怀里。
他嘴角抽了一下。
张妈又说，「老爷你就接下三王爷给的职位吧。」
「顾府的钱财都给了晋海一役中死去的将士家属们。你都不给夫人留点。」
顾雪渊牢牢地盯着我的猪蹄听了半天，最后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那天以后，顾雪渊早出晚归，张妈跟我说他去赚钱养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