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四面八方的喧闹被一种更宏大、更奇异的景象彻底吞噬。沙漏壁上不再是单一的画面,而是分割成了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独立光格区域。每一个光格里,都在上演着一幕幕无声的、流动的影像!
那是记忆!
是此刻被光点联结的每一个人,生命长河中某个碎片被强行显影、剥离出来,投射在这神灵般的巨幕之上!
周晴的目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受控制地投向囚犯方阵前方——吴岩所在的位置。他依旧端坐着,如同风暴中的一块礁石,然而那巨大的记忆光幕上,属于他的影像,却赫然映现!
火!
铺天盖地的、吞噬一切的赤红烈焰!
画面剧烈地摇晃着,仿佛透过一双极度惊恐的眼睛在观察世界。浓烟翻滚如墨,刺鼻的焦糊味仿佛透过屏幕扑面而来。镜头在狂奔,穿过歪斜倾倒的家具,穿过被火焰舔舐的布幔,最后猛地撞进一个狭窄的、堆满杂物的储藏间!
镜头骤然压低。在倾倒的货架和浓烟的缝隙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个穿着粉色睡衣、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她双手抱着头,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被浓烟呛得撕心裂肺地咳嗽着,小脸上满是泪水和烟灰的污迹,那双被恐惧彻底攫住的大眼睛里,倒映着逼近的狰狞火舌!
“囡囡!我的囡囡!!”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礼堂里那宏大却无声的记忆交响!那声音来自社会嘉宾席前排,一个穿着昂贵皮草、妆容精致的中年女人。她此刻已完全不顾仪态,双眼瞪得几乎裂开,死死盯着沙漏壁上吴岩记忆光幕里那个被困的小女孩,一只手颤抖地、痉挛般地指着巨幕,另一只手死死揪住自己的胸口,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被这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硬生生掏出!
“是她!是我的囡囡啊!”女人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嘶嚎,身体剧烈地摇晃,几乎要瘫软在地,“那个火场……我家储藏间!一模一样!囡囡那天就是穿的那件睡衣!!”她猛地扭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刻骨的仇恨和崩溃,死死钉在囚犯方阵中的吴岩身上,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是你!是你这个魔鬼放的火!是你害死了我的囡囡!你把她锁在里面活活烧死了!魔鬼!你还我女儿——!!”
女人的控诉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社会嘉宾席彻底炸开了锅!惊愕、愤怒、恐惧的目光如同乱箭,瞬间聚焦到吴岩身上。有人跟着怒骂,有人悲泣,有人惊恐地后退。群情激愤。
“判得好!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枪毙都便宜他了!”
“恶魔!烧死他!”
囚犯方阵也骚动起来,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投向吴岩——有难以置信,有鄙夷,有麻木,也有兔死狐悲的冰冷。狱警和特警如临大敌,迅速向吴岩的位置靠拢,冰冷的枪口和警棍对准了他,也威慑着周围所有可能失控的囚犯。空气绷紧如一张拉满的弓弦,弥漫着暴力和血腥的预兆。
4 真相之光
“不!不是他!!”混乱中,周晴的尖叫显得如此微弱,几乎被淹没。她指着那仍在无声播放的记忆光幕,急得几乎要跳起来,“看!你们接着看啊!光幕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