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大早，我就托陈婶娘帮忙看顾下一老一小，我想去趟县城打听下情况，傍晚回来。
县城的路我已经来回很多次了，城门口的依然有衙役在站岗。
这次我特意留了心，发现他们在看到我时会互相隐蔽地比一个手势，然后就有一个衙役默默往城里去。
我面不改色地继续往里走，去了离县衙最近的一家布庄。远远的，我感觉到县衙门口的衙役都在盯着我。
他们虽然平时也会盯着过往的人，但感觉不一样，他们好像对我特别关注。
为什么？
“小娘子你看这块几块颜色的布料，正适合孩子，耐脏。”
“再帮我拿两尺青色的。”
给钱的时候，我的手莫名一抖，铜钱哗啦啦地掉在了地上。
这种感觉……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老板娘的话让我回过神来。
我突然心慌得可怕。
不会有事的。
“娘子！你的布料……”
我疯了一般拔足狂奔，不……不会的。
待靠近村子，我的喉咙像冒火一般难受。可是那往天上而去的长长黑烟让我顾不上身体的痛苦。
小宝……
爹……
“爹！小宝！”
“宝秀，你不能进去，火太大了。”
“宝秀！快拉她回来！”
“……进不去，火势太大了……”
“爹！爹！小宝！”神啊，求求你，求求你。
“……宝秀，咳咳……”
"爹！"
我用力搬开爹身上烧红的木头，他被压在下面动弹不了。
“爹，没事的，你撑住，会没事的。”我带着哭腔安抚。
我俯身抱起爹，他太瘦太轻了。
“……咳咳，宝秀，小宝……咳咳，被带走了。”
“你别害怕，小宝不在里面。”
流出的泪被烟火熏干，脸上也刺疼无比。
“嗯，我不害怕，你别有事，我不害怕。”我哽咽着说。
我尽量把爹往怀里护，弓着腰想尝试冲出去。
水扑在火上的‘滋啦’声不断，有人来救我们了。
“……快，他们在这里！”
9
昔日的家在一场大火下成为了一堆焦炭。
“……烧伤太严重了。”大夫看着我摇摇头：“而且，他的脑袋受过撞击，”他意有所指地说：“你们准备下吧。”
什么意思？
我崩溃地跪在地上向着大夫不停磕头：“不会的大夫，你能救我爹的，你能救的，我爹还活着，求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老大夫不停摆手，叹息道：“我实在是尽力了，恕老夫无能为力。”
他一定是学艺不精，我爹肯定还有救。
我擦干眼泪想去把爹抱起来。
没关系，爹，我带你去找更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
“宝秀。”爹用眼神制止了我，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不要害怕，宝秀，迟早有这一天的，或早或晚而已。”
“不是现在，”我说：“不能是现在。”
“……宝秀，你乖……”他像小时候那样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我。
“……爹只是先走一步，能在最后一刻记起我可爱的女儿，爹很满足了……”他的声音逐渐虚弱，眼神也不再清明：“……记得把爹葬在我们以前住的家，爹想那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