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真是爱惨了江晚,可惜江晚福薄。”
“是啊,年纪轻轻就得了胃癌,沈总这几年为了给她治病,头发都白了不少。”
“真正的爱妻楷模,江晚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
我飘在半空中,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抽离的视角,冷眼看着这场由我丈夫亲手导演、倾情出演的深情大戏。
01
我看见沈聿垂下眼帘,用抱着遗像的手做遮挡,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悄悄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备注是“小月”。
【聿哥,别太难过了,葬礼人多眼杂,你要照顾好自己。我等你。】
沈聿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那双刚刚还因“悲伤”而微微颤抖的手,此刻稳得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乖,办完这场戏就回去陪你。】
发完,他删除了聊天记录,将手机塞回口袋,再次抬头时,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令人心碎的悲恸。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遗像上我的脸,声音沙哑,带着无限的眷恋与悔恨。
“晚晚,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发现自己早已没有了实体,连干呕都做不到。
三天前,我就是因为胃癌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临死前,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拨打沈聿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机械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至死,都没能和他说上最后一句话。
现在我才明白,他不是在忙,而是在陪他的“小月”。
我与沈聿的婚姻,始于一场交易。沈家奶奶病重,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最疼爱的孙子成家。而我,江家那个最不受待见、却从小就暗恋沈聿的女儿,成了最合适的联姻对象。
奶奶拉着我的手,说:“晚晚,委屈你了。聿这孩子性子冷,你多担待。这张卡你拿着,就当奶奶给你的聘礼。”
我没要那张卡,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
婚后三年,沈聿以“需要时间慢慢爱上我”为由,与我分房而睡。我体谅他,安慰自己,只要我足够好,他总会看到我。
我为他学烹饪,学插花,学所有上流社会名媛该懂的一切,努力把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我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开出了一朵自以为是爱情的花。
可现在,我这朵花,连同我的生命一起,被他亲手碾碎,成了滋养他和他白月光爱情的肥料。
滔天的恨意和怨气在我胸中翻涌,几乎要将我这虚无的魂体撕裂。灵堂里悬挂的水晶吊灯开始疯狂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所有人都被这异象惊得抬起了头。
沈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而我,看着自己因情绪激动而变得有些凝实的双手,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我好像,能影响现实。
02
葬礼结束后,我跟着沈聿回到了我们那个名存实亡的家。
这里曾经是我精心布置的一切,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我的气息。而现在,这些气息正在被迅速地抹去。沈聿叫来了家政,冷漠地吩咐:“把所有夫人的东西,都处理掉。”
“先生,这些……”家政阿姨指着衣帽间里我那些还没来得及穿的春装,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