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错了。
我推着顾辰，回到了他那个位于城中村、只有不到三十平米的出租屋。
屋子很小，墙皮剥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唯一的电器，是一台老旧的、会发出巨大噪音的电风扇。下雨的时候，屋顶还会漏水，需要用脸盆接着。
这就是我们的新家。
顾辰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他只是沉默地坐在轮椅上，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我知道，那场车祸，不仅撞断了他的腿，也撞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希望。
“苏念，你走吧。”深夜，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不该跟着我一起受苦。他们说得对，是我配不上你。”
我正在用毛巾，费力地擦拭着他那两条毫无知觉、已经开始肌肉萎缩的腿。听到他的话，我的手顿了一下。
我抬起头，看着他。
“顾辰，你听好了。”我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第一，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虽然只是去民政局领了个证。第二，你的腿，是为了我才断的，我这辈子，都会对你负责。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重新站起来。”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这个在车祸后从未流过一滴泪的坚强男孩，此刻，却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我没有安慰他。我知道，他需要发泄。
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为了维持生计，也为了给他治腿，我放下了所有大小姐的身段。我一天打三份工，白天在餐厅端盘子，晚上去夜市摆地摊，凌晨还要去给批发市场卸货。
我那双曾经只会弹钢琴、画画的手，如今布满了老茧和伤口。
我哥苏明来看过我一次。他开着他那辆崭新的保时捷，停在小巷口，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从一辆拉货的三轮车上跳下来。
“苏念，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他靠在车门上，用一种施舍的语气说，“你要是现在肯跟那个瘫子离婚，跟我回家，去给李总道个歉，我说不定还能……”
“滚。”我打断了他，眼神冷得像冰。
苏明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不识好歹！我告诉你，苏念，没了你的气运，我们苏家照样风生水起！而你，就守着这个瘫子，在这臭水沟里烂一辈子吧！”
说完，他扬长而去。
我看着他车尾扬起的灰尘，握紧了拳头。
我不知道我的“旺夫”命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我知道，从我嫁给顾辰的那一刻起，我的命，就和他连在了一起。
如果气运真的存在，那么，我所有的好运，都将属于他。
3
日子在艰难和希望中，一天天过去。
顾辰的情绪，在我的照料下，渐渐稳定了下来。他不再整日沉默，开始尝试着帮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坐在轮椅上择菜，或者帮我整理那些从地摊上批发的廉价饰品。
他的腿，在我的坚持按摩和中药热敷下，虽然依旧没有知觉，但肌肉萎ഹു缩的情况，却奇迹般地得到了缓解。医生说，这是一个好兆头。
而我的“旺夫”命，似乎也开始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显灵。
那天，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夜市收摊回家，顺手在路边的彩票站，用我们仅剩的二十块钱，机选了一张彩票。我当时只是突发奇想，想逗顾辰开心，就对他说：“老公，我把我所有的运气都赌在上面了，要是中了，咱们就去换个大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