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内部的温度比外面还低。
寒气像无数细小的针,穿透作战服,刺入骨髓。
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在面前凝结成白霜,睫毛上很快挂满了冰晶。
苏慕云的手电筒光束在前方晃动,照亮了一条狭窄的冰隧道。
隧道墙壁上刻满了与影刃剑柄相似的星门图案,但更加复杂,仿佛在讲述某个古老的故事。
"跟紧。"苏慕云的声音在隧道中回荡,"这里的结构每小时变化一次,走错路会被永远困在冰墙里。"
我沉默地跟上,同时尝试重启守护者套装。
手环和项链依然毫无反应,只有戒指偶尔闪过一丝微光。
更糟的是,后颈的天启结晶在进入金字塔后变得异常活跃,灼痛感一波接一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下破体而出。
隧道不断向下倾斜,坡度越来越陡。
我们不得不扶着冰墙前进,手套与冰面接触的瞬间,一种奇怪的嗡鸣声传入脑海——
"小峰...不要来..."
父亲的声音!
我猛地停住脚步:"你听到了吗?"
苏慕云回头:"听到什么?"
我摇头,心跳加速。
那声音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大脑中响起,就像...天启结晶在接收某种信号。
继续前行约半小时,隧道突然开阔,我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冰厅。
眼前的景象让我屏住呼吸——
整个冰厅呈完美的半球形,顶部垂下无数冰棱,像倒置的森林。
而在地面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的蓝色冰晶,直径至少五米,内部似乎封存着什么东西。
不,是有人!
我冲向前,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
蓝色冰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蜷缩着——灰白的头发,深陷的眼窝,那件熟悉的军绿色防寒服...
"父亲!"
我的喊声在冰厅中回荡。
冰晶中的身影猛地抬头,浑浊的双眼突然有了焦距。
"小峰?"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确实是父亲!"真的是你...不,快走!这是个陷——"
话未说完,父亲的表情突然扭曲,像是遭受了巨大痛苦。
冰晶内部泛起诡异的红光,将他笼罩。
"父亲!"我扑到冰晶上,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别白费力气了。"苏慕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调却与之前完全不同,带着一种诡异的愉悦,"'暗主之牢'只能从内部打破,或者..."
我转身,瞳孔骤缩——
苏慕云摘下了那只黑色手套,露出右手上狰狞的伤痕...与我梦中看到的完全一致!
更可怕的是,他的银色眼罩已经滑落,那只本应失明的右眼,此刻正散发着暗红色的光!
"或者由天启之子自愿献祭结晶之力。"他微笑着补充完刚才的话,声音渐渐扭曲,"谢谢你带我找到罗洪,现在,该完成仪式了。"
我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原能在经脉中奔涌:"你一直在骗我!"
"骗?"苏慕云——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东西——歪了歪头,"我确实带你找到了父亲,不是吗?至于其他...各取所需罢了。"
他抬手一挥,冰厅顶部突然亮起无数红色符文,组成一个巨大的星门图案。
图案中央,那双熟悉的金色巨眼缓缓睁开!
"暗主..."我咬牙抵抗着扑面而来的精神压迫。
"多么固执的孩子。"暗主通过苏慕云的嘴说道,"你父亲当年也是这么固执,宁愿被囚禁也不愿说出第三把钥匙的下落。"
冰晶中的父亲挣扎着抬起头:"小峰...别听它的...星门是陷阱...三把钥匙是..."
一道更强烈的红光闪过,父亲再次痛苦地蜷缩起来。
"住手!"我怒吼着冲向苏慕云,却在半路被一道无形屏障挡住。
"没用的,天启之子。"暗主轻笑,"这座金字塔是我的领域。在这里,你的力量反而会加速仪式的完成。"
仿佛印证它的话,我后颈的天启结晶突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
一股热流从结晶处扩散,瞬间流遍全身。
我的视野边缘开始泛红,意识逐渐模糊...
就在这时,戒指上的六芒星突然亮起刺目的银光!
母亲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记住,暗主最擅长利用人的情感弱点!"
我猛地清醒过来。
暗主想利用我对父亲的感情,诱使我自愿献祭天启结晶...
但为什么一定要我"自愿"?以它的力量,完全可以强行夺取。
除非...有什么限制。
"你需要我的同意。"我盯着苏慕云——不,是盯着他体内的暗主,"因为你无法强行夺取天启结晶的力量,对吗?"
苏慕云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聪明的孩子...但没用。你会同意的,为了救你父亲。"
它再次挥手,冰晶中的红光更盛,父亲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的心像被撕裂成两半。
一边是父亲痛苦的呼喊,一边是理智的警告——献祭结晶可能释放更可怕的灾难...
"小峰...别管我..."父亲在痛苦的间隙挤出几个字,"钥匙...在你母亲给的...玉片里..."
玉片?
我下意识摸向胸前的口袋,那里装着母亲的地图玉片。
"没用的挣扎。"暗主冷笑,"即使有钥匙,没有天启之子也打不开星门。"
突然,一阵奇怪的嗡鸣从头顶传来。
冰厅顶部的星门图案开始不稳定地闪烁,金色眼睛时隐时现,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
"什么...?"暗主——苏慕云抬头,表情惊愕,"另一个天启频段?不可能!"
趁它分心的瞬间,我掏出玉片对着光查看。
之前没注意到,玉片边缘有一排极小的凹点...像是某种密码!
"父亲!钥匙怎么用?"
但父亲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无法回答。
暗主很快恢复控制,苏慕云的面容扭曲成狰狞的表情:"够了!既然不肯自愿,那就强行抽取!"
他双手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冰厅地面突然亮起血色纹路,向我脚下蔓延。
一股恐怖的吸力传来,我感到天启结晶的力量正在被一点点抽离!
剧痛中,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
"哥...把星核...放在地面图案中心..."
罗华?!
这声音如此清晰,不像是幻觉。
我甚至能"看"到她站在某个白色房间里,用沾血的手指在地上画着什么...
没有时间思考这超自然联系,我本能地掏出陆纲给的星核,用尽全力扔向冰厅中央的图案核心。
星核在空中划出一道蓝光,精准落在指定位置。
刹那间,整个金字塔震动起来!
冰厅顶部的蓝色火焰突然暴涨,一道蓝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与星核相撞。
两者融合成一团耀眼的蓝白色光球,悬浮在冰厅中央。
"不!"暗主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星辰之核怎么会...?"
蓝光所到之处,血色纹路纷纷消退。
更神奇的是,我后颈的天启结晶突然安静下来,表面甚至结出一层薄薄的冰晶——生长停止了!
苏慕云——或者说被暗主附体的存在——踉跄后退,右眼的红光忽明忽暗:"你以为这就结束了?罗峰,你只是延迟了不可避免的命运!"
冰晶囚牢中的父亲突然睁开眼睛,声音异常清晰:"小峰,现在!用影刃刺向星核与火焰的连接点!"
影刃?
我的影刃早就掉进冰裂隙了...
等等,父亲怎么会知道影刃?除非...
一道银光突然从我的作战服内衬中飞出——是影刃的缩小版!
不,这就是影刃本身,它不知何时回到了我身边,还变成了手指大小。
没有犹豫,我操控精神念力,将影刃射向父亲指示的位置。
"噗"的一声轻响,影刃刺入蓝白光柱的某个无形节点。
整个光柱瞬间变色,从蓝白转为银金,然后如冲击波般扩散开来!
暗主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苏慕云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墙上。
与此同时,封存父亲的蓝色冰晶开始出现裂纹!
"父亲!"我冲向冰晶,徒手撕扯那些裂缝。
冰晶终于破碎,父亲虚弱地倒在我怀里。
他瘦得可怕,几乎是皮包骨头,但还活着,颤抖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小峰...你长大了..."
我喉咙发紧,三年来的担忧、思念、疑惑全部堵在胸口,化作一声哽咽:"爸..."
"没时间了。"父亲艰难地站起来,"暗主只是暂时被击退,它很快就会...小心!"
他猛地推开我,一道红光从苏慕云方向射来,擦过父亲肩膀,在冰墙上烧出一个大洞。
苏慕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右眼已经完全变成了血洞,暗红的能量从中涌出:"你们...逃不掉的...星门终将开启..."
话音未落,冰厅顶部突然崩塌,大块冰棱坠落。
整个金字塔开始解体!
"走!"父亲抓起我的手,"我知道另一条路!"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向冰厅一侧的小通道,身后传来苏慕云疯狂的嘶吼和冰层断裂的轰鸣。
通道不断震动,冰晶从四面八方坠落。
父亲虽然虚弱,但对路径异常熟悉,带着我在迷宫般的隧道中左拐右绕。
"爸,你怎么知道这条路?"我一边跑一边问。
"我在这里...被关了三年。"父亲喘息着说,"暗主每天...都在试图从我脑子里...挖出钥匙的下落..."
我的心一沉。
三年...在这座冰狱里...
突然,前方出现亮光——出口!
我们拼命冲向那片光明,身后的隧道在巨响中彻底坍塌。
扑出洞口的瞬间,南极刺眼的阳光让我短暂失明。
当视力恢复时,我发现自己跪在雪地上,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父亲。
远处,冰金字塔正在向内崩塌,激起漫天雪雾。
而在那片雪雾之上,一个巨大的金色眼睛虚影缓缓浮现,充满怨毒地"盯"着我们...
然后消失了。
"它不会...放过你的..."父亲艰难地说,"小峰...听好...三把钥匙..."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急忙从急救包取出高能营养剂喂给他。
"先别说话,我们得离开这里。武馆的接应点..."
父亲摇头,颤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金属盒:"拿着...这是我从遗迹带出的...最后一块天启芯片...你母亲知道...怎么用..."
他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记住...星门是陷阱...三把钥匙...不能合一..."
"爸,别说了,我们先——"
"听我说完!"父亲突然抓紧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南极这把钥匙...我藏在了...影刃里..."
影刃?
我看向手中的小剑,它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
"另外两把...喜马拉雅的在你母亲那...百慕大的被星辰会...苏家保管..."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三把钥匙...绝不能合一...否则..."
他的手突然垂下,眼睛闭上了。
"爸?爸!"
我颤抖着探他的脉搏...还在跳动,只是昏迷了。
远处传来引擎声,一架印有极限武馆标志的直升机正朝这边飞来。
得救了...暂时。
我紧紧抱住父亲,看向手中三样东西——天启芯片、影刃和星核。
三件物品,三个谜团。
而最大的谜团是...
罗华是怎么知道星核能对抗暗主的?
她与这座金字塔,与天启计划,究竟有什么联系?
直升机缓缓降落,卷起的雪雾中,我看到驾驶舱里坐着...陆纲!
他不是在江南市养伤吗?
除非...
除非情况已经危急到必须战神亲自出马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