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密道尽头的森林,弥漫着雨后的湿润气息,与归墟葬坑底的腐臭截然不同。楚夜踏着沾满露珠的野草走出通道时,晨雾还未散尽,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点,像极了他记忆中楚家后山的模样。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掌心的饕餮图腾已隐入皮肤,只留下淡淡的印记。体内的吞噬武核缓缓旋转,将密道中吸收的星煞之力彻底炼化,星尘境八重的气息愈发稳固。破煞剑斜挎在腰间,银白色的剑身反射着微光,提醒着他——现在的他,早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废脉”少年。

“先确定位置,再回楚家镇。”楚夜辨认着周围的树木,这些是边荒常见的“铁叶松”,树皮坚硬如铁,树叶边缘带着锯齿。按照传承记忆中的方位判断,这片森林应该在归墟葬坑以东百里的“黑风林”,距离他的家乡楚家镇,还有三天路程。

他没有急于赶路,而是先在森林中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归墟葬坑底的经历让他明白,任何时候都不能暴露全部实力,尤其是在仇家环伺的边荒。他从背包里翻出一件破旧的灰色布衣——这是他坠入葬坑时侥幸没被撕碎的衣物,虽然沾满血污,却能暂时掩盖他身上的气息。

简单清理完伤口,楚夜开始运转《饕餮吞星诀》——这是上古饕餮传承的核心功法,能主动牵引周围的星煞之力。黑风林的星煞虽不如葬坑底浓郁,但胜在纯净,没有尸煞混杂。随着功法运转,周围的星煞之力如同溪流般汇入体内,被吞噬武核快速炼化,丹田中的星煞之力愈发浑厚,隐隐有朝着星尘境九重冲击的迹象。

“按照这个速度,回到楚家镇前,应该能突破到星尘境九重。”楚夜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星尘境九重,在楚家镇足以称得上是顶尖战力,就算面对林家的护卫队,他也有一战之力。

休整半日,楚夜背上破煞剑,朝着楚家镇的方向出发。他没有走官道,而是选择穿梭在山林之间——官道上很可能有林家的眼线,他现在还不想打草惊蛇。

山林中的妖兽不多,大多是星尘境三重以下的存在,根本不是楚夜的对手。遇到拦路的妖兽,他直接动用吞噬之力,既能快速解决麻烦,又能吸收星煞之力,可谓一举两得。短短一天时间,他就吞噬了十余头妖兽,体内的星煞之力又壮大了几分,距离星尘境九重只有一步之遥。

第二天傍晚,楚夜终于看到了楚家镇的轮廓。远远望去,楚家镇的城墙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青灰色的砖石上爬满了藤蔓,只是城门口多了几道关卡,守卫的士兵穿着林家的制式铠甲,腰间挂着“林”字令牌,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进出的行人。

“林家果然已经掌控了楚家镇。”楚夜躲在远处的山坡上,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看到城墙上贴着几张告示,其中一张上面画着他的画像,画像下方写着“楚家余孽楚夜,身负重罪,悬赏五十块下品灵石”。

五十块下品灵石,在边荒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普通家庭生活半年。林家这么做,显然是想赶尽杀绝,不让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楚夜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将自己的面容遮住大半,又故意佝偻着身子,装作一副体弱多病的样子,朝着城门口走去。他现在的气息已经能收放自如,只要不主动爆发,就算是星尘境后期的武者,也看不出他的真实境界。

“站住!干什么的?”城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眼神警惕地打量着他,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我……我是附近村子的,来镇上买点药。”楚夜故意压低声音,装作一副怯懦的样子,同时从怀里摸出两块下品灵石,偷偷塞给守卫,“小哥通融一下,我娘还等着药救命呢。”

守卫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灵石,脸上的警惕少了几分,挥了挥手:“进去吧,别到处乱逛,最近镇上不太平。”

楚夜连忙点头,低着头快步走进城中。刚踏入楚家镇,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街道还是记忆中的街道,只是两旁的店铺大多换了招牌,原本属于楚家的产业,现在都挂着“林记”的牌子。街上的行人神色匆匆,脸上带着一丝畏惧,偶尔有人交谈,声音也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人听到。

楚夜走到一家熟悉的茶馆前——这家茶馆以前是楚家的产业,老板姓王,和他父亲楚战是好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茶馆里很安静,只有几桌客人,都在低声交谈。王老板坐在柜台后,头发比记忆中白了不少,脸上满是愁容。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当看到楚夜的身影时,眼神微微一怔,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柜台下的算盘。

楚夜走到柜台前,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王伯,我是阿夜。”

王老板的身体猛地一震,抬头死死盯着楚夜,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楚夜走进后院的柴房,关上房门,确认四周无人后,才激动地说道:“阿夜!你……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王伯,我爹娘他们……”楚夜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不敢问,却又不得不问。

王老板的眼神暗了下来,叹了口气:“楚大哥和楚大嫂……在你被推下归墟葬坑的第二天,就被林啸天那个老贼杀害了,尸体还被挂在城墙上示众了三天,说是……说是‘勾结魔族,意图谋反’。”

“勾结魔族?”楚夜的眼睛瞬间红了,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林啸天这个老贼!竟然用这么卑劣的借口!”

“唉,林家就是想吞并楚家的产业,才找了这么个借口。”王老板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楚家世代守护边荒,怎么可能勾结魔族?林啸天那个老贼,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楚家的其他人呢?还有我的那些族人?”楚夜强压着心中的杀意,继续问道。

“楚家的男丁大多被林家杀害了,女眷则被卖到了其他镇上,只有少数几个人逃了出去,下落不明。”王老板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我也想救他们,可林家势大,我根本无能为力。”

楚夜的身体微微颤抖,脑海中浮现出族人的面容——和蔼的爷爷,慈祥的奶奶,还有一起长大的堂兄楚风……他们都死在了林家的屠刀下。一股冰冷的杀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柴房里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角落里的柴火都被震得微微颤动。

王老板感受到这股杀意,心中一惊,他没想到,短短几天不见,楚夜的气息竟然变得如此恐怖。他连忙说道:“阿夜,你冷静点!林家现在势力庞大,林啸天是流星境五重的武者,他的儿子林浩是星尘境九重,还有好几个护卫都是星尘境后期,你现在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楚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杀意。他知道王伯说得对,现在冲动行事,只会白白送死,还会连累王伯。他必须忍耐,等实力足够强大,再找林家报仇。

“王伯,我知道了。”楚夜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查清真相,为我爹娘和族人报仇。你知道林家为什么要抢我的混沌骨吗?还有,林婉儿现在怎么样了?”

“混沌骨?”王老板皱了皱眉,“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林家抢了混沌骨后,就派人送去了璃月仙宗,说是要献给仙宗的长老。至于林婉儿……她现在可风光了,被林啸天收为义女,还拜入了璃月仙宗的外门,听说很快就要去仙宗修炼了。”

“璃月仙宗……”楚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璃月仙宗是边荒最顶尖的宗门,势力庞大,林家显然是想借助璃月仙宗的势力,彻底掌控边荒。而林婉儿,为了荣华富贵,竟然不惜背叛他,投靠林家,还拜入仙宗,真是好手段!

“对了,阿夜,还有一件事。”王老板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就在你失踪的这几天,楚家镇周围出现了不少幽冥信徒,他们到处抓人,说是要举行什么‘血祭’,已经有好几个村民被他们抓走了,林家对此不管不问,好像还和他们有勾结。”

“幽冥信徒?”楚夜的眉头皱了起来。幽冥信徒是边荒的邪教组织,他们信奉幽冥魔神,经常举行血腥的祭祀,手段残忍,人人得而诛之。林家竟然和幽冥信徒勾结,看来他们为了利益,已经不择手段了。

“王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楚夜站起身,对着王老板拱了拱手,“以后还请你多保重,我会尽快为我爹娘和族人报仇的。”

“阿夜,你要去哪里?林家现在到处在找你,你留在镇上太危险了!”王老板连忙说道。

“我要去一趟楚家旧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楚夜说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王老板知道劝不住楚夜,只能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递给楚夜:“这是楚家旧址的地形图,楚大哥以前给过我一张,说关键时刻能用上。楚家旧址现在被林家派人看守着,你一定要小心。”

楚夜接过地图,心中一暖:“多谢王伯。”

他没有停留,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茶馆。楚家旧址位于楚家镇的东边,以前是楚家的核心区域,现在被林家改成了临时的据点,派了不少护卫看守。

楚夜按照地图的指引,避开林家的巡逻队,很快就来到了楚家旧址的外围。旧址的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星尘境六重的护卫,腰间挂着长刀,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楚夜绕到旧址的后院,这里有一处破损的围墙,是他小时候经常翻墙出去玩的地方。他运转煞影步,身形如同鬼魅般穿过围墙,进入了旧址内部。

旧址里一片狼藉,原本整洁的庭院现在堆满了杂物,客厅的桌椅被打翻在地,墙上的字画被撕成了碎片,地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楚夜的心脏一阵抽痛,这里承载了他十五年的记忆,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他强压着心中的情绪,开始在旧址里寻找线索。

他先来到父亲的书房,书房里的书架被推倒,书籍散落一地,有的还被烧毁了。楚夜在废墟中翻找着,希望能找到父亲留下的遗物或者线索。

突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块暗格的盖板。这个暗格是父亲告诉他的,里面藏着楚家的一些秘密,只有用楚家的血脉才能打开。

楚夜将手指放在暗格上,运转星煞之力,注入一丝血脉之力。暗格“咔哒”一声打开,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木盒。

他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封信和一块黑色的令牌。信是父亲写的,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显然是在匆忙中写的:

“阿夜,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遭遇不测。林家觊觎混沌骨已久,他们与幽冥信徒勾结,想要用混沌骨打开‘幽冥之门’,释放幽冥魔神。混沌骨不仅能唤醒你的饕餮武脉,还能克制幽冥魔神,你一定要保管好它,阻止林家的阴谋。这块令牌是楚家世代相传的‘镇魔令’,持有它,能调动边荒的一些隐秘势力,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记住,一定要活下去,为楚家报仇,守护边荒!”

楚夜的手微微颤抖,父亲的话像一把重锤,砸在他的心上。他终于明白,林家抢混沌骨,不仅仅是为了献给璃月仙宗,更是为了与幽冥信徒勾结,打开幽冥之门,释放幽冥魔神!这不仅是楚家的灭门之仇,更是关乎整个边荒安危的大事!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阻止林家的阴谋,为楚家报仇,守护边荒!”楚夜将信和镇魔令收好,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你们说,那个楚夜会不会回来?听说他可是个硬骨头,说不定还没死呢。”

“哼,就算他没死,也不敢回来!归墟葬坑底那么危险,他能活着爬出来就不错了,还敢来楚家旧址?找死!”

“也是,不过我们还是小心点,林管家说了,要是发现楚夜的踪迹,立刻禀报,重重有赏!”

楚夜的眼神一冷,悄悄躲到书架后面。他听出了说话人的声音,是林家的两个护卫,都是星尘境七重的实力。

两个护卫走进书房,看到地上的废墟,皱了皱眉:“谁把这里弄成这样?真是晦气!”

他们开始在书房里巡视,脚步声越来越近。楚夜握紧了腰间的破煞剑,体内的星煞之力开始运转,随时准备出手。

当一个护卫走到书架前,准备查看时,楚夜突然出手。他运转煞影步,身形一闪,出现在护卫身后,破煞剑出鞘,带着凌厉的剑气,一剑刺中护卫的后心。

“噗!”

护卫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气绝身亡。另一个护卫听到动静,转身一看,只见楚夜手持长剑,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吓得魂飞魄散:“楚夜!你……你还活着!”

他转身就想跑,楚夜怎么可能给他机会。煞影步展开,瞬间追上他,破煞剑一挥,一道黑色的剑气斩出,直接将护卫的头颅斩落。

“你的力量,归我了!”

楚夜走到两个护卫的尸体旁,运转吞噬武核,将他们体内的星煞之力吞噬。两个星尘境七重的护卫,体内的星煞之力极为浑厚,被吞噬后,楚夜体内的星煞之力瞬间暴涨,丹田中的吞噬武核疯狂旋转,发出“嗡”的一声轻响。

“突破!”

楚夜能清晰感觉到,星尘境八重的壁垒瞬间被打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丹田中爆发出来,席卷全身。他的气息快速提升,最终稳定在了星尘境九重!

“星尘境九重!”楚夜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现在的他,就算面对流星境一重的武者,也有一战之力!

他没有停留,快速处理掉护卫的尸体,然后按照地图的指引,离开了楚家旧址。现在的他,已经掌握了林家与幽冥信徒勾结的证据,接下来,就是找机会,一步步瓦解林家的势力,为父母和族人报仇!

夜色渐深,楚家镇的街道上一片寂静。楚夜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有他腰间的破煞剑,偶尔闪过一丝冰冷的微光,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