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缭绕的温泉里,上官璃仔细地擦净她的肌肤,梳顺长发。换上软缎襦裙时,她眉眼舒展,赤足踩上绒毯,久违的轻松漫上心头,让她几乎忘却前几日的艰辛。
暮色降临,欧阳洵换了身月白便服推门而入。
榻上的上官璃歪着脑袋,早已枕着锦被沉沉睡去,嘴角还凝着抹未褪尽的笑意。
欧阳洵温柔地捋了捋上官璃额前碎发,门外便传来总管的通报声:“将军,暗卫在书房等候。”
欧阳洵目光不舍地扫过少女恬静的睡颜,最后俯身将薄毯又往上拉了拉,才敛去眼底温柔,沉声道:“让他们先候着。”
北荒山深处的叛军营地亮起火把。瞭望塔上,哨兵的弯刀泛着冷光;高低错落的牛皮帐篷缝隙里透出粗粝的谈笑声,混着篝火堆上炙烤兽肉的焦香。
主帐内暖炉噼啪炸开火星,将苏煜棱角分明的轮廓映得忽明忽暗。
玄铮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压抑着懊恼:“属下失职!暗卫突袭时,欧阳洵在西淮山设下铁壁般的军阵,弩车交错,连飞鸟都难以穿行。我等强攻三日,才撕开防线……”
他喉间发紧,抬头望向高位上阴影中的苏煜。
苏煜微微颔首,“无妨。欧阳洵精通排兵布阵,深谙兵法韬略。你们能破阵就已经很好了。”顿了顿,他收回目光,冷声道:“你即刻去查一个人——上官璃。我要知道她的一切。”
玄铮领命而去。
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勾勒出一个深不可测的轮廓。
将军府书房内,欧阳洵负手立在窗前,玄色锦袍下的指节捏得发白。
听着暗卫跪在青砖上,将上官璃三年来的遭遇娓娓道来。
“自将军率兵出征后,长公主和尚书府千金,联合数位王公贵女,多次刁难小公主。她们设计将小公主骗至北荒山,时隔三日才将小公主接回皇宫,还强逼小公主手抄经文,小公主回绝,便......”
“便如何?”
暗卫不安的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便被长公主罚在长禧殿前跪了三个时辰。”
暗卫所说的每句话都像一把钝刀,剜着欧阳洵的心。
欧阳洵猛地转身,带起的劲风掀翻了案上的竹简,“接着说!”
“去年秋猎,长公主故意纵马冲撞,小公主跌落山崖,险些丧命......”
暗卫偷眼望去,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脸上投下一道森冷的阴影。
“她们加诸在阿璃身上的痛苦,我定要她们千百倍偿还!”
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洒进闺房,上官璃倚着软缎绣枕,腕间银镯随着翻书的动作轻响。
几日前还凹陷的脸颊泛起淡淡红晕,鹅黄色襦裙下的身形虽仍纤巧,却添了几分少女该有的圆润。
“该喝药了。”欧阳洵端着药碗跨过门槛,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碎金般的光斑。
他将药碗吹凉,递到她唇边,目光掠过她愈发饱满的下颌线,喉结不自觉滚动,“这些日子炖的乳鸽汤,倒真养出些肉来。”
上官璃轻抿一口,耳尖发烫:“阿洵哥哥是觉得我胖了些?”
“明明这样才好看,软乎乎的......”欧阳洵修长的手指轻轻陷进上官璃软乎乎的脸颊,指尖触感是云朵那般的绵软。
这本该是鲜活灵动的画面,却让他忽的想起他不在南国这几年上官璃所遭受的景象——柴房霉斑遍布的角落,蜷缩着的少女脖颈上还留着被麻绳勒出的血痕,脖颈血痕狰狞,狼狈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