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璃猛然扑向罗娘渐冷的身躯,撕心裂肺地大叫:“罗娘——!”她的肩膀剧烈耸动,双手死死揪住罗娘的枯槁的双手。
她的哭声渐渐变得沙哑破碎,整个人瘫软下来。
苏煜接住她瘫软的身躯,望着蜷缩在怀中的上官璃,她哭得嘶哑的喉咙还在无意识抽噎,指腹抚过她哭得通红的眼角,将她小心裹进披风。
玄铮带着一众亲卫策马赶到时,只见苏煜怀抱昏迷的上官璃立在别苑门前。夜色里,他的身影被月光勾勒得冷峻如刃。
“玄铮。”苏煜目光扫过身后紧闭的朱门,“把罗娘的遗体带回北荒山好生安葬。”
他微微收紧怀中的人,指节泛白,“至于这里——”话音未落,火把已脱手而出,直直砸向门扉,“烧干净。”
烈焰轰然腾起的刹那,玄铮单膝跪地:“属下遵命!”
火光照亮天空,身后亲卫迅速散开,将罗娘的棺椁抬上马车。
苏煜最后看了眼在火海中扭曲的飞檐,抱着上官璃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身后东阳湖别苑的火光,渐渐吞噬了所有过往。
凤栖宫。
铜钉大门被欧阳洵一脚踹开,宫娥们垂首屏息,连裙裾擦过青砖的声响都隐没无声。
皇后正倚着龙凤榻小憩,见他怒气冲冲闯进来,凤冠上的东珠都跟着颤了颤:“大胆欧阳洵!夜闯后宫可是......”
“人呢?”欧阳洵长剑出鞘,剑尖挑起皇后鬓边金步摇,剑光映得她面容失色。
皇后望着欧阳洵抵在颈侧的寒刃,强撑着端起凤仪:“将军手握虎符,该明白规矩二字——璃儿乃未出闺阁的女子,与你孤处将军府,传出去成何体统?”
欧阳洵剑锋的寒光几乎要划破皇后颈间肌肤:“少拿规矩搪塞!”
皇后挺直脊背,眼中闪过阴鸷,缓缓开口:“欧阳将军,不要以为手握兵权就能肆意妄为,这朝堂之上,可不止你一个有势力的人。”
欧阳洵得知眼底猩红一片,“拿慕容家压我?”他声音里裹着冰碴,每字每句都似从牙缝中挤出。
皇后抬手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凤目流转间笑意从容如常,“和月长公主温柔贤淑,才貌俱佳,若将军愿意迎娶公主,今日夜闯后宫、意图刺杀的罪名...”她尾音上扬,朱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本宫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欧阳洵后退半步,剑尖直指皇后眉心,想起当他快马加鞭赶到东阳湖时,看到别苑冲天火光的景象,耳畔似乎又响起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璃儿若有半点闪失,皇后娘娘和慕容家都要陪葬。”他俯身逼近皇后,猩红的眼眸仿佛要将人灼烧殆尽。
欧阳洵掷剑于地,未等对方再开口,他转身便走。
玄甲披风在夜风里翻涌如浪,转瞬消失在长廊尽头。殿内烛火摇曳,只余满地狼藉与皇后骤然失色的面容。
“反了天了!区区武夫竟敢如此放肆!”皇后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咬牙切齿地低语,“慕容家迟早要让你为今日的狂妄,付出惨痛代价!”
凤栖宫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红绸宫鞋踏碎满地月光,上官和月裙摆翻飞着冲进来。
上官和月见母亲扶着桌案指尖发颤,她立刻扑过去攥住那双冰凉的手:“母妃!可是欧阳哥哥来过了?”
少女眼底满是焦急,鬓边宝蓝玉石发簪随着急促的呼吸轻晃,“我刚听说东阳湖别苑...他是不是为了那上官璃来兴师问罪?”
皇后强撑着镇定,颤抖的手抚过上官和月凌乱的鬓发,声音里带着虚张的笃定,“欧阳家与慕容家世代交好,他父亲当年更是与你外祖父同生共死。”
话虽如此,皇后的目光却望向殿外浓稠的夜色,“就算为了这份情谊,他也不会真的与慕容家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