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离婚吧。”

这三个字,如同三把烧红的钢锥,狠狠凿穿了顾晚晴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神经!她身体猛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像一截失去灵魂的木桩,重重地瘫倒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巨大的绝望和灭顶的恐慌如同冰水,瞬间将她淹没、冻结!有那么几秒钟,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刺耳的嗡鸣和心脏被捏碎般的剧痛。她瘫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璀璨却冰冷的水晶吊灯,仿佛失去了所有感知。

然而,求生的本能和对失去一切的恐惧,如同垂死挣扎的野兽,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更猛烈的反扑!

“不——!!!”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撕裂了客厅的死寂!顾晚晴像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猛地从地上弹起!她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了几步,用尽全身的力气扑过去,死死抱住了沈砚舟正要迈开的腿!

“不是的!砚舟你听我说!听我解释啊!”她哭嚎着,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和语无伦次的辩解,“我们那天…那天是谈项目谈太晚了!真的!方案细节很多,一直讨论到深夜…度假村房间紧张,就…就只剩下一间套房了!我们真的只是…只是太累了,就在一个房间休息!但什么都没发生!我发誓!我用我爸妈的命发誓!什么都没发生!真的!你相信我!相信我啊!”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鼻涕,在她精心化过妆的脸上肆意横流,留下肮脏的痕迹。她仰着头,死死盯着沈砚舟冰冷的下颌线,眼神里充满了卑微到尘埃里的乞求和最后一丝疯狂的侥幸:“我爱的只有你啊!从头到尾都只有你!江枫他什么都不是!就是…就是利用我!是我一时糊涂被他骗了!但我心里只有你!求求你…求求你别不要我…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她哭得撕心裂肺,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箍住沈砚舟的腿,仿佛那是她沉没前唯一的浮木。

沈砚舟被迫停下了脚步。他低头,看着脚下这个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用尽一切谎言和眼泪试图挽回的女人。她的哭嚎,她的“解释”,她口中吐出的每一个“爱”字,此刻都像沾满了污秽的毒液,让他从心底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生理性的反胃和极致的厌恶!

他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寒铁。眼底没有一丝动容,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荒芜。他没有动怒,没有咆哮,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决绝,弯下腰。

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落在顾晚晴死死扣住他裤腿的、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手指上。

然后,他伸出手。动作精准、冷静、残酷。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开始掰开她紧攥的手指!力道之大,带着一种彻底剥离、摒弃污秽的冷酷!指关节在他强硬的力道下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啊——!痛!砚舟!别!”顾晚晴痛呼出声,更加用力地想要抓紧,指甲甚至在他昂贵的西裤面料上刮出细微的痕迹,却被沈砚舟毫不留情地、一根根掰开!

他掰开她最后一根手指,如同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顾晚晴失去支撑,再次重重地跌坐在地。

沈砚舟直起身,后退一步,拉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他俯视着地上那个绝望哭泣的女人,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深入骨髓的厌恶和鄙夷。

“谈项目?”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带着一种极致的讽刺,一字一句清晰地砸下,“谈到需要深夜穿着浴袍共处一室?谈到需要凌晨刷卡进入同一个房间休息?谈到第二天中午才一起离开?”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如同利箭,直刺顾晚晴惊恐的眼底,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顾晚晴,你的谎言,”

他微微停顿,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

“和你的人一样,”

最后两个字,如同淬毒的冰凌,狠狠扎下,

“让我恶心。”

“恶心”二字出口的瞬间,顾晚晴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她浑身剧烈地一颤,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连哭嚎都噎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无声的、剧烈地抽搐和一种被彻底扒光、踩入泥泞的极致羞辱!

沈砚舟不再看她。他绕过她瘫软的身体,走到茶几旁,从那个轻薄的笔记本电脑包里,抽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光洁的玻璃桌面上。

文件的封面,清晰地印着几个冰冷的黑体字:

**离婚协议书(初稿)**

“协议在这里。”沈砚舟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如同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公告,“财产分割,按法律规定。你作为婚姻过错方,少分共同财产。”

他微微侧头,冰冷的余光扫过地上那团绝望的阴影,给出了最后的期限:

“给你三天时间。”

“看清楚条款。”

“签了它。”

他吐出最后四个字,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冰冷:

“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四个字,像最后的讽刺,狠狠刺在顾晚晴心上。她看着那份躺在茶几上、如同死亡判决书般的协议书,巨大的恐惧和不甘再次攫住了她!不!她不能签!签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观澜府?财产?优渥的生活?沈太太的身份?统统都会消失!

“不…我不签…”她摇着头,声音嘶哑微弱,带着绝望的抗拒。

沈砚舟看着她眼中最后那点名为“贪婪”和“不甘”的火焰,嘴角扯出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他不再废话,迈开长腿,最后一次环视这个曾经被他称为“家”的空间。

目光扫过精心挑选的沙发,昂贵的羊毛地毯,巨大的落地窗,璀璨的水晶吊灯… 这里曾承载过他关于幸福和未来的所有想象。如今,每一寸空气,每一件物品,都弥漫着谎言和背叛的腐臭气息,令人窒息。

毫无留恋。

他收回目光,转身,大步走向玄关。背影决绝,如同走向一个早已注定的终点。

就在他拉开大门的瞬间,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之锤,清晰地、不容置疑地砸在顾晚晴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断绝了她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三天后,”

他微微停顿,

“如果你不签。”

声音陡然加重,带着铁一般的意志,

“我会直接向法院起诉离婚。”

最后四个字,字字千钧,宣告着最终的对决:

“我们,法庭见。”

话音落下,他一步踏出观澜府的大门。深冬凛冽的寒风瞬间涌入,吹散了室内令人作呕的压抑气息,也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砰——!”

沉重的实木大门在他身后被狠狠关上!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如同一声沉闷的丧钟,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内,是顾晚晴彻底崩溃的、撕心裂肺的绝望哭嚎。门外,是沈砚舟挺直如松、走入无边夜色的冰冷背影,和一片等待黎明、也等待最终审判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