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迅捷而自然。
然而,那深红的液体还是泼溅出来几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邝薇水红色裙子的领口下方,锁骨凹陷处那一片细腻的肌肤上。
冰凉黏腻的触感让邝薇低呼一声。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裴屿连声道歉,语气里满是懊恼和关切。他立刻抽了桌上的纸巾,想也没想,就探身过去,手指隔着薄薄的纸巾,按在了邝薇锁骨下方那抹刺眼的酒渍上。
他的指尖隔着纸巾,带着温热的体温,触碰到那片敏感的肌肤。距离太近了,邝薇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红酒的气息,一股脑儿地涌过来。她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周围同学的哄笑和打趣声都变得遥远模糊。
“没事吧薇薇?快擦擦!”裴屿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热气,手上的动作却显得那么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属于旧情人的熟稔,指尖在那块小小的污渍上轻轻按压、擦拭。
纸巾吸走了酒液,却留下了一片更深的、暧昧的湿痕,印在邝薇白皙的皮肤上,像一枚突兀的烙印。
马路对面,黑色轿车里。
靳砚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灼热的痛感从指尖传来,他却浑然未觉。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落地窗内的那一幕——裴屿的手,隔着纸巾,按在邝薇的锁骨下方。邝薇微微仰着头,脸上是来不及褪去的红晕和一丝……茫然?还是别的什么?
那抹深红色的酒渍,在酒楼明亮的灯光下,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靳砚的眼底,直刺进大脑深处。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暴怒,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从靳砚的喉咙深处挤出来,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瘆人。他猛地抬手,将燃尽的烟蒂狠狠摁在方向盘中央的真皮包裹上。
“滋啦……”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他看也没看那被烫出的丑陋疤痕,目光依旧锁着窗内。裴屿已经收回了手,正对着邝薇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歉意和温柔的笑意。邝薇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耳根通红。
靳砚的嘴角,一点点向上扯开,形成一个森然、扭曲的弧度。眼底的冰层碎裂,翻涌出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黑色烈焰。
他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毫无温度的脸。手指在通讯录里滑动,最终停在一个没有存名字、只显示一串号码的联系人上。他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通。
“靳哥?”对面传来一个恭敬又带着点谨慎的声音。
靳砚的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像淬了毒的冰棱:“‘夜枭’,帮我盯个人。滨江大学附属医院骨科的,裴屿。开一辆银灰色保时捷911,车牌滨A·7R668。把他今晚离开金鼎轩后所有的路线,精确到秒,发给我。”
“明白,靳哥。”电话那头的人没有任何废话。
靳砚挂了电话,最后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金鼎轩二楼。邝薇似乎正朝窗外望来,但隔着距离和反光的玻璃,她什么也看不见。
他发动车子,引擎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黑色的车身悄无声息地滑入七夕夜喧闹的车流,如同一条潜入深水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