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马车上跳下,将马侧身的伤疤展示给所有人看。
「沈将军,你可知这畜生曾是你在战场中付出过信任的战友?」
「它所经历过的厮杀,不一定比你经历得少!它获得的战功,也不一定就比你的少!」
「但现在却被你迁怒,当街被剑直指,随时会血溅当场。」
随着我的话出口,百姓们看向沈知羡的视线里纷纷带上了厌恶。
就连沈知羡也不由得后退一步,生怕自己的剑尖划破那匹马的半块皮肤。
这一步虽小,却代表着溃败。
我高昂下巴,继续往前走了两步,离沈如羡的剑也更近了两分。
那剑上的冷意已经直逼我的肌肤,上辈子曾穿透我身体的痛,让我浑身战栗。
我握紧了拳头,将牙齿咬得生疼,也没有退缩一步。
甚至一鼓作气,行至沈如羡的马下。
我的脖颈离他的剑不过寸许。
他虽高坐马背,但微微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的胆怯。
我虽立于低矮,却敢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
「我今日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和什么人争夺沈将军的青睐,而是为了维护我云国的律法。」
「本公主今日就算死在沈将军的剑下,也是为了我身后的百姓,为了我心中的公正。」
我再次上前一步,剑锋划破了我肌肤,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当街提剑刺死当朝长公主,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你沈如羡敢吗?你们沈家敢吗?」
3
「云嘉若,你真是疯了。」
沈知羡被我的质问逼退,立刻掉转马头,仓皇离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是呀,我就是疯了!
从沈知羡在我们的新婚之日,先将我皇兄的头颅一剑割下时,就已经疯了。
明明,我只是受他父母所托,诚心劝他上战场。
是他父母为了沈家的名声,找人灭梨棠雪的口,等我赶到时,她身体都凉了,还是我好心给收尸安葬的。
但沈知羡却认定,如果没有我「逼」他上战场,梨棠雪就不会死。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所以,他在立下赫赫战功,功成名就之后,主动求娶我。
却在新婚之夜逼宫造反,先将我皇兄的头颅斩于剑下,再给我当胸一剑。
「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她的出身,先逼我上战场,再将她逼死。你可知道,她那时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她死了,你不仅好好地活着,还企图夺走她的姻缘,取代她成为我的妻子。云嘉若,你配吗?」
「所以,我要毁了你,毁了你的一切,这样才公平。」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很想亲口问问沈知羡:
他到底知不知道,如果没有我劝诫皇兄,他早在抗旨之时就会被定罪下狱了,何来后面的万人敬仰?
但现在想来,沈知羡他本身就是个渣子。
知道抑或不知道,都不影响他的渣,何必执着答案?
4
我收回思绪,关怀起周围百姓的伤势。
我以所有人都可以听见的音量,开口:
「凡今日受伤者,都可以去公主府领取五两银子的汤药费。」
「今日之事,诸位皆可按照律法上禀顺天府。本公主保证,官府一定会秉公办理,还各位一个公道。」
在百姓们的道谢声中,那辆一直停在巷口的青顶马车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