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震惊地发现, 所谓“外星友好信号”实则来自该星球本身一种周期性爆发的致命辐射脉冲, 误译信号的翻译员因恐惧孤独症将警告信息扭曲为“邀请函”, 导致整个文明盲目冲向辐射源自我毁灭; 更可怕的是,这种脉冲辐射即将在72小时内再次爆发。
---
舰队悬停在那个世界之上,像一串偶然落入墨玉盘中的银珠,静默,微光闪烁,下方是旋转的昏黄与锈红交织的球体。“希望”,他们这样命名它,带着七百年的饥渴。探测器先一步洒落,如同饥渴的根须,探入稀薄的大气,掠过龟裂的广袤平原,扫描那些巨大、倾颓、早已被风沙磨去棱角的建筑空壳。
报告雪片般涌回“家园号”母舰的主脑,冰冷,客观,拼凑出一个文明的弥留之相。能量读数低至尘埃。没有电磁波,没有能量签名,没有一丝一毫热辐射的悸动。只有死寂,和覆盖了整个大陆的、令人费解的巨型结构的残骸,它们排列成某种规律性的庞大阵列,指向……虚无?或是地壳深处某个早已冷却的热源?像一片宏伟的墓碑林,纪念着某种集体性的、固执的终结。
埃里克·兰博士站在观测甲板巨大的舷窗前,玻璃映出他削瘦的身影和深陷的眼窝。七百年的冷冻休眠并未完全抹去长期亚光速飞行刻在基因里的疲惫。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合金窗框。一个能建造如此规模结构的文明,为何消失得如此彻底?战争?瘟疫?资源枯竭?他的学者本能嗅到异常,一种违背普遍文明演进模型的异常。
“地质结构稳定,大气成分……可调节适应,无现存高等生命迹象,无近期大规模冲突证据。”AI的合成音在宽阔的舱室内回荡。
“但他们死了,”埃里克低声说,更像是对自己,“怎么死的?”
初步降落指令下达。登陆舱如同金属种子,刺破云层,扎入那片锈色的土地。埃里克的靴底踏上细腻、均匀得令人不安的尘埃层。风低啸着穿过扭曲的金属骨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这里曾是一个城市,或者说,城市的坟墓。巨大的管道和平台倾颓倒伏,所有尖锐处都被时光磨圆,所有表面都覆盖着厚厚的、同一质地的尘埃。没有尸体,没有残破的器具,没有匆忙逃离的痕迹。像一场极其耐心、极其彻底的清扫,只留下无法搬走的骨架。
队员们在沉默中工作,建立临时基地,部署勘探机器人。一种无形的重量压在每个人心头。这死寂太过完整。
随后几天,探索向地下深入。一个被掩埋的枢纽站被发现。气密门被切割开,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空气涌出,带着金属氧化和某种无法言喻的陈旧气味。内部,控制台蒙着灰,屏幕漆黑,但结构惊人地完好。奇迹发生在第七天:一个独立的、被多重物理隔绝的数据存储单元,它的独立电源竟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电量。
技术官几乎是用颤抖的手,接驳了跨文明解码器。数据流如同濒死者的呓语,断断续续,被噪音淹没,却又顽强地传递出来。大部分是工程日志、环境监测、冗长的资源清单。枯燥,重复,透着一股……偏执?仿佛整个文明后期只专注于一件事:向内挖掘,加固,存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