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连天空都在为这压抑的家庭氛围叹息。林夏将最后一道红烧肉端上餐桌时,指尖微微发抖,手腕上还残留着上午被婆婆用锅铲敲到的淤青。她深吸一口气,将颤抖藏在围裙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餐桌旁,婆婆王桂芳挑剔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而丈夫陈伟则低头刷着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冷漠。
“这肉炖得太烂了,嚼起来没嚼劲,你到底会不会做饭?”王桂芳摔下筷子,瓷碗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瞥了眼林夏手腕的淤青,却装作没看见,转而用更尖利的声音指责:“连个菜都做不好,难怪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林夏低头擦拭不存在的污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样的场景重复了五年,自从嫁给陈伟,她就成了这个家里免费的保姆,婆婆的挑剔像一把钝刀,日复一日地割着她仅存的尊严。
丈夫陈伟敷衍地瞥了她一眼,声音带着醉意:“妈,别挑剔了,夏夏每天忙里忙外也不容易。”话虽如此,他的手机却不停震动,屏幕亮起时,林夏瞥见备注名为“小婉”的联系人发来暧昧消息——“伟哥,今晚老地方见?”她喉咙发紧,指尖攥住围裙边缘,布料几乎被揉出褶皱。但五年婚姻教会了她隐忍,她只是沉默地端起汤碗,热气熏红了眼眶。
五岁的小宇爬上椅子,用胖乎乎的小手擦去林夏眼角的泪痕:“妈妈不哭,小宇最喜欢妈妈做的饭!”孩子稚嫩的声音像一道光,刺破了压抑的黑暗。林夏心头一暖,将小宇搂在怀里,轻轻亲了一口他肉嘟嘟的脸颊。这个动作却瞬间惹恼了王桂芳:“男孩子要糙养!整天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没个正形!”她重重拍了下桌子,汤碗里的油花溅到林夏手背上,烫出一片红痕。
闺蜜苏婉适时开口解围,声音温柔得仿佛能化开冰霜:“阿姨,夏夏带孩子很用心呢。小宇长得真像陈伟,虎头虎脑的。”她笑着抚摸小宇的头发,指尖却微微发颤。林夏总觉得哪里不对——小宇的眉眼与陈伟毫无相似之处,反而像……苏婉?尤其是那双杏仁眼,总让她想起大学时苏婉在宿舍镜子前自拍的模样。但念头刚起,便被她压下,毕竟苏婉是她最好的闺蜜,当年无法生育时,还是苏婉主动提出捐卵……
晚餐后,林夏在厨房洗碗,水龙头哗哗作响。她盯着水槽里漂浮的油渍,思绪飘远。五年前,她因输卵管堵塞无法自然受孕,陈伟全家脸色阴沉,婆婆甚至暗示离婚。直到苏婉带着试管婴儿医院的资料出现,声称愿意捐卵,仿佛救世主般解了她的困局。可如今,小宇的眉眼、丈夫的出轨、婆婆的刁难……一切似乎都笼罩着一层诡异的迷雾。
手机突然响起陌生号码,她手一抖,碗碟摔碎在地,瓷片溅得到处都是。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您好,是林夏女士吗?这里是XX生殖医院,关于您2019年的试管婴儿档案,有重要事项需要确认……”林夏的呼吸骤然停滞,碎片割破了指尖,鲜血混着水渍在地面蜿蜒,像一条狰狞的蛇。
深夜,陈伟醉醺醺地回家,领口上残留的口红印刺得林夏眼眶发酸。她盯着那抹刺眼的红,终于忍不住质问:“今天和小婉去哪里了?”陈伟却冷笑,酒气喷在她脸上:“你以为你是什么?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要不是苏婉捐卵,你能有儿子?”他甩出一张试管婴儿协议,纸张在空中划出锋利的弧度,苏婉的名字赫然在捐赠者一栏,签名处还有一行小字:“自愿无偿捐赠,无需承担任何抚养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