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面汤没我做的好吃,手艺真不咋滴。】
【我要是活着,就钻进你的被窝,咱们仨一起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她一向惯会打嘴炮。
我伸手揉了揉谢嘉禾毛茸茸的小脑袋瓜,忍不住低声问宋筠:
「讲真,你就打算让他一直在冷宫里待下去吗?」
「冷宫缩衣少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的干儿子得活着,还得光鲜亮丽地活着。
宋筠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舟舟宝,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歪主意了?】
「我有银子,你又是阿飘,能在宫里四处游走。」
「咱俩联手,送你儿子出冷宫应该不难吧?」
7
冷宫里什么都缺。
我使了好些银子,才向内务府要了笔墨纸砚。
冬天天冷,谢嘉禾伏在案上写字,没写两页小手就冻得透红。
我看着心疼,连忙将炭盆挪到边上:「咱们歇一歇吧。」
他固执地摇了摇头:「舟舟干娘,我没事的。」
【小男孩别惯着,等下让他用汤婆子捂捂手就行。】
【你看他那个鬼Ṫṻ₎画符的字,练!就该多练!】
宋筠像个后妈一样在边上指手画脚。
谢嘉禾一连写了好几日,写满上百页纸。
夜深时,冷宫的油灯依旧点着,有脚步声不疾不徐,由远渐近。
我将窗户打开,寒风裹狭着雪花灌了进来,路过的人刚好能看见谢嘉禾伏案写字的身影。
谢嘉禾写得认真,没有发现一角明皇衣袍正在屋外。
「六殿下,很晚了,咱们该休息了。」
他费力地研开结冰的墨:「等一下,等我写完这两张。」
「在写什么?给朕看看。」
一直在门外的皇上谢凛终于走进屋中,冷眼看着谢嘉禾,伸手抄起那一叠摞得高高的纸。
他原本面色肃穆,看谢嘉禾的眼神尤其冷冽,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微微一怔,脸色稍缓。
「为什么要给朕祈福?」
宣纸上,每一页都是祝皇帝龙体安康、福寿绵长。
谢嘉禾握着毛笔,掌心沾了一点墨水,轻声回答:「禾儿听闻父皇前几日病了,不知能做些什么,便想着写些吉祥话遥祝父皇康健。」
谢凛的面色有些动容:「朕把你关在冷宫,你不埋怨朕吗?」
谢嘉禾一时没有答话,良久才绞着衣袖,极小声地说了一句:「有点。」
「可禾儿没了母妃,只剩下父皇了。」他越说声音越小,瘪了瘪嘴,带了几分哭腔:「禾儿是埋怨父皇不理禾儿,但禾儿还是希望父皇永远安康,您是我唯一能亲近的人了。」
宋筠的魂魄在宫里四处飘荡,打听到今晚谢凛消食散步,会路过冷宫门口。
我便把最破的衣服给谢嘉禾换上,炭火也一并收了,殿内如同冰窖。
谢嘉禾一边说话一边发抖,牙齿止不住地打颤:「禾儿现在识字不多,等大些后给父皇抄经祈福。」
谢凛闻言,眼底情绪翻涌。
这几日他病倒,让如今正得宠的三皇子抄写佛经,谁知三皇子却借口冬日墨水结冰推脱。
谢凛重重叹了口气,蹲下身将谢嘉禾抱了起来,用大氅围住了他。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只是这字实在太丑,和你母妃一样……」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他的眼神稍黯,立刻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