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四场考试:大经、兼经、子史论、时务策。
武松全部用朱熹的理学思想为主线作答,同时联系北宋的朝政。
作为穿越者,武松对北宋的危险和弊病洞若观火。
所以,不管是理论,还是时政,全都完美无缺。
巡考的胥吏把卷子收好,然后全部糊名、封存,由主考官拿走。
考场打开,武松缓步走出。
吴英杰和林震从后面追上来,两人脸上皆有喜色。
“武松,你考得如何?”
吴英杰语气带着挑衅,武松停下来,反问道:
“你考得如何?”
吴英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傲然道:
“这次的大经是我熟知的,在家时,阿爹曾经说过。”
“这么说,这次你能得解元?”
吴英杰看了看林震,嘿嘿笑道:
“不敢说解元,有林兄在,中举人自不是问题。”
武松冷冷一笑:“当日在县里,你说若是我过了童子试,你便认我做干爹。”
“如今两月过了,你何时喊我一句‘干爹’?”
说起以前的事情,吴英杰觉得丢人,红着面皮道:
“当日见你读书时间少,这次我必定是中的。”
“这次州解试,只取10个举人,你武松断然中不了。”
北宋科举竞争极其残酷,每个州都有举人名额,由朝廷根据各州总人口确定。
大州人数多、小州人数少,就像高考的时候,每个省的录取名额不一样。
恩州府作为一般的州,虽然考试人数有800多人,但录取名额只有10个。
当真是百里挑一!
武松淡淡一笑,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走出来,几个仆人替他拿东西。
见到林震,男子停下来,作揖道:
“林震兄弟,考得如何?”
“何兄,自是不敢与何兄相提并论。”
武松猜测,此人就是知县张知白口中的何运贞。
几个人说话,武松转身就走,不想多纠缠。
何运贞却已经注意到武松,连忙搭话:
“这位想必就是清河县武松兄弟。”
武松无奈,停下来道:“正是,想必兄台是何运贞吧?”
“不错,在下何运贞。”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何运贞展开折扇,呵呵笑道:“武松兄弟的《临江仙》拜读过,足以流传啊。”
“些许诗赋罢了,不是科举正业。”
北宋初期,科举还有关于诗赋的考核。
但是,王安石变法后,废除了诗赋,只考经义、策论。
目的是筛选出能做实事的人,不要吟诗作对的人。
何运贞呵呵笑道:“武松兄弟说得对,文采再好,也和举业无关。”
这是明摆着讽刺,取笑武松写的诗赋再好也没用。
武松笑了笑,转身离开,懒得跟何运贞废话。
望着武松离去,林震摇头冷笑道:
“这个武松傲得很,路上与他搭话,却是个不理人的。”
何运贞笑了笑,没有理会林震,带着仆人离开了。
吴英杰低声问道:“林兄,这就是何公子?”
“不错,他就是河东路转运使何正复的公子。”
恩州府属于河东路管辖。
恩州府相当于地级市,河东路相当于一个省。
河东路有四个官员:安抚使、转运使、提点刑狱、提点常平。
转运使负责一个省的财政、监察,相当于常务副省长兼任省纪委书记,权力很大。
大名鼎鼎的包拯就曾经当过陕西转运使。
何运贞的父亲是河东路转运使,妥妥的官二代!
吴英杰羡慕地看着何运贞离去,心想如果自己是官二代就好了。
林震也叹息道:“我原来不知道他也参加州解试,看来这解元,非他莫属。”
北宋的科举很严厉,但权力总有干预的机会。
何运贞作为河东路转运使的儿子,肯定占优势。
官场之上,最讲究人情世故。
不管吴英杰、林震怎么想,武松回到客店,潘金莲站在门口眼巴巴望着。
本来,潘金莲想到考场门口迎接。
武松怕招蜂引蝶,引得浮浪子骚扰,所以让潘金莲在客店等候。
“官人,考得如何?”
“很好。”
武松笑了笑,牵着潘金莲的手回到客房。
饭菜已经准备好,潘金莲给武松倒了三碗酒,武松一口气喝完。
吃过饭,潘金莲打来清水,给武松从头到脚洗漱。
洗完后,潘金莲把门关好,乖乖躺在床上。
玉足抵在武松强壮的胸口,潘金莲有些急不可耐:
“官人几日不在,奴家夜夜失眠。”
武松提起玉足,笑道:“今夜让你睡得好。”
...
考试结束后是阅卷,放榜要到10天以后。
具体的放榜时间,要看考生数量。
今年的州解试人数很多,八百多个考生,三千多份卷子,阅卷很费时间。
而且,州解试通过的考生就是举人,可以做官,所以阅卷更加严格。
试卷收起来后,先糊名,就是把名字封起来,只留下考生号码。
然后由专门的人抄卷子,抄写卷子用朱笔,抄写后的卷子就是所谓的:朱卷。
这样是为了防止从笔迹判断出考生姓名。
原始的答卷则封存,如果后期对卷子有异议,可以比对。
至于评定试卷的流程,也很严格。
所有评卷人员都由外地挑选,几十名阅卷人先初筛,把字迹不工整、答题不规范、明显不合格的淘汰。
70%的考生在这一个阶段就被淘汰,剩下爱30%的考生进入第二轮阅卷。
也就是说,有资格用红笔抄录的卷子,不足30%.
第二轮阅卷由外地的州学教授,或者有名的文官审阅。
这个过程,又有70%被淘汰。
最后一轮评定,就是第三轮评定,由朝廷委派主考官负责。
送到主考官面前时,只有50个考生的卷子。
800多人参加考试,最后送到主考官面前的卷子只有50人,而最后考上举人只有10个。
这次最后的主考官是国子监博士,名叫胡瑗。
时间过得很快。
半个月时间过去,最后评定为优的50个考卷送到国子监博士胡瑗面前。
副考官是大名府的州学教授,名叫宋城。
胡瑗坐在房间里,衙役泡了一壶茶,倒了两杯。
拿起卷子,胡瑗开始辛苦的阅卷。
考卷一份一份看,胡瑗偶尔皱眉、偶尔微微颔首。
副考官宋城在旁边听令。
突然,胡瑗拿起一份卷子,脸色诧异。
宋城看向卷子,问道:
“胡大人,是不是那份卷子?”
胡瑗反问道:“你觉得这份卷子如何?”
宋城沉声道:“此人对于儒学经典、天人之理研究极深,我不如也!”
没错,这份卷子就是武松的。
副考官宋城阅卷的时候,就被武松的见解震惊了。
胡瑗最后阅卷的时候,再次被震惊。
“存天理、灭人欲!”
“天理人欲,其间甚微。知其为天理,便知其为人欲。”
胡瑗忍不住诵读起来。
读完之后,胡瑗意犹未尽,说道:“此子如此大才,其他文章也必定好。”
不顾阅卷的顺序,胡瑗开始从200份卷子里挑选。
最后拿出四张答卷,并排放在一起。
“天下之难持者莫如心,天下之易染者莫如欲。”
一句句经典的话语出现在答卷上,胡瑗如饮美酒,眉飞色舞。
国子监是北宋最高学府,作为国子监博士,胡瑗学识渊博,对于知识如饥似渴。
当然,身为国子监博士,一般的考卷入不了他的法眼。
而武松的答卷,用的是朱熹的理学,刚好打动胡瑗。
四张卷子看完,胡瑗拿起朱笔,狠狠写下:解元!
州解试的第一名就是解元。
其他人的试卷还没有看完,武松已经被定为第一名。
看着胡瑗写下“解元”二字,宋城深深叹息道:
“胡大人,你真要定此人为解元吗?”
胡瑗放下朱笔,反问道:“不定他为解元,难道还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