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天气,天上乌云多起来,秋雨开始。
从恩州府离开后,走了许多日。
每天晓行夜宿,西门庆鞍前马后伺候着,倒也走得轻快。
进入阳谷县地界后,却听说前方发大水,冲毁了桥梁,车马过不去。
西门庆是本地人,问了向导,说必须从景阳冈绕路,然后才能回阳谷县。
西门庆一心想请武松到阳谷县家中居住,好加深兄弟感情。
如果走景阳冈,武松可以直接回清河县,他就没机会了。
看出西门庆的担忧,武松说道:
“就从景阳冈过,我先到你家中居住些时日,再回清河县不迟。”
听武松这等说,西门庆喜道:
“哥哥吩咐,小弟哪有说不的,就从景阳冈过吧。”
于是,一行人的车马转头绕路走景阳冈。
走了几天,抵达山下客店。
再次见到武松,掌柜连忙问科举中了没有?
听闻武松中了解元,掌柜激动地把最好的房间腾出来。
“我这山野小店,能招待解元老爷,也是有福气了。”
当下厨子准备最好的酒菜,好好招待武松。
潘金莲和秀眉回房,婢女跟着回去,饭菜送进房间里。
武松则在客堂和西门庆、花子虚吃酒。
“他这店里有个酒,叫做透瓶香,是出了名的烈酒。”
“我确实喜欢烈酒,且叫酒家筛酒过来。”
那店里酒家见武松这等说,连忙筛了九大碗,然后便收了酒壶。
西门庆不喜道:“我家哥哥喜欢吃你们的酒,拿几坛过来。”
“客官,你且看我家门外的旗子。”
西门庆看向门外,一杆招旗写着:
三碗不过冈。
西门庆不解,问道:
“如何是三碗不过冈?”
武松笑道:“他这酒也叫‘出门倒’,着实是烈酒。”
酒家忙接话:
“解元老爷说得对,俺家的酒,吃了三碗的,便醉了,过不得前面的山冈,因此唤做‘三碗不过冈’。”
“到俺家的客人,也只吃三碗,更不在筛酒。”
西门庆好奇道:“有这等烈酒?”
抓起酒喝了一口,西门庆惊讶,这酒着实烈。
酒家笑呵呵提着酒壶走了。
武松抓起一碗,仰头干了。
放下酒碗,又干了一碗。
西门庆惊叹道:“哥哥好酒量啊。”
花子虚看着一大碗酒,只是淡淡尝了一口,便说太烈,不能喝。
花子虚身体骨虚弱,喝不了烈酒。
西门庆酒量不差,但和武松比起来,那就差远了。
武松干了三大碗酒,这才开始吃菜肉。
花子虚把自己的酒推到武松身前:
“大哥把小弟的酒也喝了吧,小弟实在不胜酒力。”
武松没有拒绝,又喝了一碗。
西门庆啧啧称赞武松好酒量。
三人喝酒吃肉,隔壁桌的客人正在说话:
“听闻景阳冈上来了一只大虫,吃了十几个行了。”
“这阳谷县的衙门也不派人猎杀,大虫盘踞在冈子上,我等如何过得去啊。”
“知县已经派人去了,找了几十个猎户,反被那大虫吃了十几个。”
“哎呀,那俺们如何过得这景阳冈?”
武松吃着肉,心中暗道:
这景阳冈的老虎还真就来了,上次路过还没有。
花子虚听说景阳冈有老虎,吓得脸色都变了:
“大哥,景阳冈上有大虫,我们还是绕路吧。”
西门庆也听到了,心中着实有些怕:
“哥哥,这大虫凶猛异常,要不我们绕路走?”
武松心中自有计较,说道:
“我看这景阳冈的路也没有断,行人自是可以过的。”
“只是须结伴而行,我们人多,选在明日正午过去,该是不打紧。”
正好店家过来上菜,西门庆问景阳冈的老虎怎么样?
店家说吃了不少人,但行人并未绕路,只需几十人结伴,带上弓弩刀剑。
西门庆听这么说,也就有了胆量。
他自小也学过些莫拳脚功夫,还有他们人多。
再则,原路绕回去太远了,且秋雨还在下,原路未必能回去。
武松连喝了六大碗酒,先回房歇息。
西门庆和花子虚各自回房歇着。
回到房间,潘金莲正在秀眉说话。
不得不说,潘金莲这人有些手段。
路上这段时间,秀眉和潘金莲睡在一起,秀眉对潘金莲服服帖帖,就像大老婆管小老婆。
“官人吃了好多酒?”
武松进门,潘金莲马上替武松换衣服。
秀眉跟着打来清水洗脚,伺候着武松坐下。
“你们刚才说什么?”
秀眉看了一眼潘金莲,笑道:
“方才姐姐说,官人喜欢看我们姐妹睡觉。”
“姐姐就说,我们睡给官人看。”
武松明白秀眉的意思,笑道:“让我看看你们怎么睡。”
秀眉脱下衣裳,只穿肚兜,爬到潘金莲身上。
潘金莲笑骂道:“小骚蹄子,还想在我上面。”
说着,潘金莲把秀眉压在身下,一巴掌狠狠抽在秀眉白皙的臀上:
“官人,这样睡可好看么?”
武松兴致大发,笑道:“好看,给我收拾她。”
“听到了吧,官人让我收拾你。”
秀眉娇滴滴求饶:“姐姐让了我罢。”
“可饶你不得...”
两人玩得开心,武松看得兴起。
...
到了第二天早上。
武松饱饱吃了一顿,又跟酒家要了一坛酒,当面喝个干净。
酒家看得目瞪口呆,想劝武松在客店歇息,等酒醒了再说。
武松没有理会,带着队伍出发。
潘金莲、秀眉上了马车,几个婢女跟着。
西门庆、花子虚各自带了童仆,总共三十多个人。
客店里还有一些行人商旅,见武松一行人多人,都想跟着一起过景阳冈。
这个时候不怕人多,只怕人少,武松全都答应。
凑了差不多五十个人,武松开始往景阳冈走去。
下过秋雨的山路不好走,武松骑马走在前面,西门庆跟着。
潘金莲、秀眉乘坐的马车走得慢,到了下午时分,才堪堪走了一半的路。
眼见日头偏西,行人心中焦躁,有人抱怨马车走得慢,偷偷加快脚步自己走到前头。
武松也不理会,随他们怎么走。
到了日落时分,一行人还在景阳冈。
此时山风刮起,带着阵阵凉意。
秀眉在马车里,看了一眼外面的深山老林,心中害怕。
“姐姐,我们不会遇到大虫吧?”
“莫怕,官人好武艺,大虫来了也不惧的。”
“官人的武艺能打大虫?”
秀眉知道武松床上很猛,却不知道武松是个厉害的高手。
潘金莲说起上次路过时,在山神庙遇到贼人,武松一人杀了几个。
秀眉听得目瞪口呆,心想武松一个读书人,怎的这么凶猛?
花子虚骑着一头驴子,左顾右盼,总觉得树丛里躲着大虫,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西门庆心中也不安,说道:
“哥哥,我们得快些过去才行。”
“这山路如何能快得了,不耽误脚程就好了。”
走了几里路,天色开始昏暗。
武松突然停下来,西门庆问道:
“哥哥怎的不走了?”
武松指向前方的树丛,说道:
“那些人被大虫拖走了。”
西门庆定睛看时,果然见到许多撕碎的衣裳,还有一条胳膊挂在荆棘上,地上糊着许多血。
正如: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
花子虚本就身子骨虚弱,见到这场景,吓得差点跌下驴背。
“大虫,真的有大虫,这可如何是好...”
武松沉声道:“不用怕,大虫吃了他们,该是饱了,我们过去就是。”
老虎食量再大,十几个成年人也够它吃了。
相对而言,武松他们现在是安全的。
秀眉在马车里听说老虎吃人,吓得缩在潘金莲怀里。
潘金莲搂着秀眉,安慰别怕。
其实,潘金莲心里也是怕得不行。
西门庆声音微微颤抖:
“哥哥,我等须快些。”
“走!”
武松拔出双刀,护在马车旁边。
潘金莲见到武松在,心中安稳了大半。
走了一段路,山间突然刮起一阵刺骨的寒风。
西门庆大叫一声不好,拍马往前就跑,花子虚愣了半晌,叫道:
“二哥,你走甚么?”
武松暗道不妙,老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