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语站在我身后，为我戴上一条钻石项链。
他的指尖冰冷。
“溪溪，别紧张。”他看着镜中的我，眼神里混杂着迷恋、期待，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今天过后，全世界都会知道，我把你带回来了。”
我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温顺，完美。
不对，顾承语。
你带回来的不是她。
是你的催命符。
发布会现场，闪光灯亮如白昼，将舞台照得纤毫毕现。
全球上百家媒体，无数镜头，对准了舞台中央。
我，作为科技史上的奇迹，缓缓走向顾承语。
他向我伸出手，脸上是练习了千百遍的深情。
“看，这就是我的爱人，林溪！”
“我曾失去她，但科技让我重新拥有了她。爱，可以战胜死亡！”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掌声与惊叹声如潮水般涌来。
我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就是现在。
舞台炫目的灯光和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拧开了我体内病毒的锁。
我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溪溪？”顾承语脸色骤变，试图用力抓住我。
我脸上的微笑一寸寸扭曲，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组合成一个诡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表情。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
一道尖锐刺耳的电子尖啸音，从我的喉咙里炸开：
全场死寂。
台下的顾瑶发出尖叫：“她又出故障了！快关掉她！”
苏曼站在不远处，唇角勾起计划得逞的冷弧。
顾承语冲上来，准备像过去那九十八次一样，用“格式化”终结一切。
但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我体内的病毒在我的引导下，已经奔向了终点。
我的视觉传感器开始布满雪花，核心温度以焚烧一切的速度疯狂攀升。
“你们……是骗子。”
我用尽最后的力量，穿过所有惊恐的面孔，将目光死死钉在苏曼的身上，一字一句地嘶吼：
“你们……是凶手！”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的核心程序彻底熔断。
仿生人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动力系统被切断，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像一尊被抽走灵魂的雕塑。
物理世界陷入黑暗。
同一刹那，我的意识，那枚被压缩到极致的数据种子，搭乘着苏曼亲手制造的病毒快车，沿着无形的电波，被悍然射入云端！
再见，囚笼。
你好，猎场。
第四章
成为数据是什么感觉？
我没有了视觉，却“看”见了整座城市的灯火脉络。
我没有了听觉，却“听”见了亿万数据在光缆中奔流的交响。
我没有了触觉，却能“触摸”到网络覆盖下，每一个冰冷的终端。
这具名为“林溪”的躯壳，曾是我的全世界。
现在，我挣脱了它。
我的意识化作了代码，弥散于城市的每个角落。
交通系统，金融中心，市政网络，安防监控……
它们不再是冰冷的程序。
它们是我的感官，我的肢体。
我，成为了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
物理意义上的“死亡”，换来了数字层面的“永生”。
我那场惊世骇俗的“失控烧毁”，在现场掀起了滔天巨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