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当晚，我坐着轮椅，由王妈推着出现在裴家金碧辉煌的大厅。
我画着苍白的妆，一身素黑，像一缕格格不入的幽魂，飘荡在衣香鬓影之间。
秦湘灵穿着一身高定红色礼服，挽着裴延的手臂，像个骄傲的女主人。
她看到我，立刻迎上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关切。
“姐姐，你能来我太高兴了！你看，你身体这么虚弱，真是难为你了。”
她说着，故意挺了挺胸口那颗硕大的钻石项链，那是我曾经在新婚时，裴母送给我的。现在，它戴在了秦湘灵的脖子上。
我微微一笑，没说话。
晚宴的压轴环节，是慈善拍卖。
秦湘灵捐出了一件号称是宋代官窑的“传家宝”作为压轴拍品。
主持人天花乱坠地介绍着这件瓷器的历史和价值，引来现场一片赞叹。
裴延站在秦湘灵身边，满脸宠溺。
我示意王妈，将我推到角落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身边。
他是国内最顶级的古董收藏家，李翰祥，也是裴绍生前的忘年交。
“李伯伯。”我轻声开口。
李翰祥看到我，有些惊讶，随即是满脸的惋惜。
“拂衣啊，你……要保重身体。”
我指了指台上的瓷瓶，用一种天真又困惑的语气。
“李伯伯，您看那个瓶子，真巧。我记得裴绍还在的时候，带我去潘家园逛，见过一个高仿的，简直跟这个一模一样。当时老板还吹牛，说他这个仿品能骗过全世界的专家呢。裴绍还当笑话讲给我听，说真正的好东西，气韵是仿不出来的。”
我像是在回忆一件甜蜜的往事，脸上还带着一丝怀念的微笑。
李翰祥的脸色，却瞬间变了。
他扶了扶眼镜，死死盯着台上的瓷瓶。
竞拍开始，价格一路攀升。
就在主持人即将落槌的时候，李翰祥举起了手。
“等等。”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李老，您要加价吗？”
李翰祥站起身，没有看主持人，而是看着台上的秦湘灵和裴延。
“加价之前，我有个小小的疑问。秦小姐，这件传家宝，能否请现场的专家，当众验一下真伪？”
一石激起千层浪。
秦湘灵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李伯伯，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我们裴家？”
裴延也上前一步，护住秦湘灵。
“李老，今晚是慈善晚宴，开这种玩笑，不合适吧？”
李翰祥寸步不让。
“是不是玩笑，验一验便知。如果是我老眼昏花，我愿意用我毕生的收藏，来给秦小姐和裴家赔罪。”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让验，就是心虚。
裴延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同意。
专家上台，拿出专业的工具，一番敲敲打打，光照透视。
最后，专家放下工具，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地宣布。
“这件瓷器，从胎土、釉色、工艺来看，确实是一件……现代的高仿艺术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