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瞬间倒流冲上头顶!
我猛地低头,惊恐地、颤抖地看向自己此刻撑在地上的右手!
解剖室惨白的无影灯光下,我的右手腕内侧,一道熟悉的、因为年代久远而颜色变淡、却轮廓清晰的半月形旧疤,赫然映入眼帘!
轰!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了!
碎片!无数杂乱的、带着强烈情绪色彩的碎片像失控的洪流,疯狂地冲击着我的意识:
雨水冰冷的触感砸在脸上……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在空寂的小巷里回荡……一个白色身影在黑暗中绝望地奔跑、跌倒……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沾满泥水的脸……还有……还有我自己的喘息声?粗重、混乱,带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寒意?
不!不可能!
“不是我!”一声失魂落魄、充满了惊恐和自我否认的嘶吼从我喉咙里爆发出来,声音扭曲变形,在冰冷的解剖室里回荡,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我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去,后背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冰冷的触感也无法驱散那股从灵魂深处涌出的寒意。
“我不是!我没有!那不是我!”我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双手紧紧抱住了头,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里。混乱和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我的心脏。
“呵…”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冷笑,从解剖台的方向传来。那声音依旧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讽刺。
“林迟……”那声音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凿在骨头上,“刀子…不会认错…”
“闭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歇斯底里地朝着那具本该冰冷、此刻却睁着深渊般黑眸的尸体咆哮,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颤抖撕裂,“是幻觉!是爷爷的鬼魂在作祟!都是假的!”
“鬼魂?”那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我,带着一种浓重得化不开的嘲弄和疲惫,“林迟…看看你自己…看看你手上…还有心头…沾的血…”
血?!
这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我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撑在地上、沾染了地面灰尘的双手。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血迹。但心头……那种莫名的、沉甸甸的黏腻感……
“我不信!”我猛地站起来,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摇晃,指着她胸口那把诡异的柳叶刀,声音尖锐得刺耳,“你是谁?!你胸口那把刀!那刀是谁的?!到底是谁杀了你?!”
那双纯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吸进去。解剖室里只剩下我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
她沉默了。只有胸口的黑液,如同拥有生命的污秽之物,沿着她的衣襟,极其缓慢地、粘稠地向下流淌了一小段距离,留下一条新的、令人作呕的轨迹。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充满煎熬。
终于,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疲惫、冰冷的恨意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我叫…苏黎。”她一字一顿地说,像是在确认一个早已被遗忘的身份,“杀我的……是我的‘丈夫’。”
丈夫?!
这个词像一记重锤砸在鼓膜上,嗡嗡作响。爷爷?林家?阴婚?无数混乱的线索在脑海中疯狂碰撞。那个所谓的“丈夫”,是完成这场荒诞婚约的我?还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