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里喧嚣鼎沸，毕业晚会的气氛被烘托到了最高点。彩色灯光旋转扫过一张张年轻而兴奋的面庞，空气中混合着甜腻的饮料香气和青春特有的汗味。气球和彩带从天花板上垂落，随着人群的舞动而轻轻摇曳。音响里播放着时下最流行的歌曲，几乎要震破耳膜。
林薇站在最不显眼的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冰镇可乐罐上的水珠。冰凉的水珠顺着指尖滑落，在闷热的空气中带来一丝短暂的清凉。
[又是个无聊的社交场合，要不是毕业必须出席，我宁愿在教室多做一套题。]
她的目光却不听使唤地穿过晃动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另一个角落。
周予安。
她正仰头笑着，和一个篮球队的男生碰杯，脖颈拉出流畅好看的线条。暖金色的灯光扫过她微醺的脸颊，眼底像落进了碎星。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却比在场所有精心打扮的女生都要耀眼。
[还是老样子，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笑得那么张扬，好像整个世界都是她的舞台。]
林薇抿了一口可乐，气泡刺着舌尖，有点涩。
[三年了，从高一入学第一次月考名字紧挨着排在红榜最顶端开始，就被比较了整整三年。每次考试，每次竞赛，甚至每次课堂提问，都要分个高下。]
此刻，看着周予安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一种熟悉的烦躁感细细密密地爬上来。
[她下一句肯定要说那个老掉牙的笑话了，每次都能逗笑一群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果然，周予安说了句什么，周围顿时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无比、带着近乎绝望焦灼的念头，毫无预兆地砸进她脑海——
「她要是敢跟那个男的接吻我就完了。」
林薇猛地一僵，可乐罐差点脱手。
[这声音…是周予安？可她明明还在笑，嘴巴根本没动！我出现幻听了？毕业压力太大了？]
没等她理清这荒谬的状况，又一个念头蹦出来，语调截然不同，带着气急败坏的懊恼：
「靠！林薇你个傻子能不能别看别人了！看我！」
林薇头皮瞬间炸开。
[这也是周予安？内容还这么...等等，她能听见我心里想什么吗？ ]
她下意识地在心里骂了句周予安笨蛋，然后紧张地观察对方的反应。
周予安的笑容果然僵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复自然，但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惊疑不定。
她猝然抬头，直直望向周予安的方向。
几乎是同时，正笑着的周予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蜇了一下，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她猛地转过头，视线穿越喧嚣的人群，精准地捕捉到林薇的目光。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滞。周围的音乐、笑闹、起哄声全部褪色，模糊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她们只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一种惊骇和难以置信。
周予安的眼睛很亮，此刻更是亮得吓人，映着顶灯流光，却像燃着两簇幽火。然后，那个懊恼的声音又响起来：
「天啊她怎么连喝酒都这么可爱，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那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兔子…完了完了…」
林薇：“......”
[可爱？我？周予安是不是喝多了出现幻觉了？还是我在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