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墙上的全家福

刘父的手指在相框玻璃上磨出细痕,照片里的女儿扎着高马尾,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挽着他的胳膊,身后是刚开花的海棠树。这是女儿出嫁前拍的,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满心期待的婚姻,会变成吞人的深渊。

相框旁摆着女儿的遗物:一本写满情话的日记本,一件没织完的毛衣,还有一张被揉皱又展平的医院诊断书——上面的“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度脑震荡”,是她生前最后一次求救的证据。刘父每次看见这些,喉咙就像被灌满水泥,连呼吸都带着疼。他总想起女儿最后一次打电话时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装轻松:“爸,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时他要是多问一句,要是赶过去看看,是不是女儿就不会变成冰冷的骨灰,躺在小小的骨灰盒里?

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晰记得警察上门那天的场景。门铃声像催命符,穿制服的人站在门口,说“您女儿没了”,他以为是恶作剧,直到看见女儿躺在冰冷的停尸间里,身上盖着白布,露在外面的手背上,全是青紫的伤痕。那一刻,他的天,彻底塌了。他更没料到,女儿走的第二天,亲家会提着几瓶二锅头上门,不是来谢罪,而是来“谈撤诉”——仿佛一条人命,能被几瓶酒轻易抵消。

第一章:二锅头上门的“和解局”

刘父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烟蒂在烟灰缸里堆成小山。女儿的遗像摆在茶几正中央,黑白照片里的笑容,和桌上那几瓶红标签的二锅头,形成刺眼的对比。

门被推开时,他以为是警察来送案情进展,抬头却看见亲家金爸拎着酒,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身后跟着缩着脖子的亲家母。“老刘,”金爸把酒瓶往茶几上一放,玻璃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刺耳,“这事儿……咱能不能商量商量?孩子还小,不懂事,你高抬贵手,撤了诉,以后咱还是亲戚。”

刘父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他盯着那几瓶酒,标签上的“北京二锅头”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眼里。女儿被金家儿子打进医院三次,每次金家都用“孩子小”“夫妻吵架正常”搪塞;女儿最后一次求救,金家儿子把她的手机摔碎,锁在阳台,任由她在寒风里哭到没力气——现在,女儿没了,他们倒是提着几瓶酒来“和解”了?

“小?”刘父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儿子28岁,不小了。他把我女儿打得指甲缝里全是墙灰,把她的头往墙上撞,把她关在阳台冻一夜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小?”

金爸的笑容僵在脸上,搓着手辩解:“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下手重了点,谁知道会出人命……再说,人死不能复生,你把我儿子送进去,也换不回你女儿,不如咱私了,我给你赔钱。”

“赔钱?”刘父突然站起来,茶几被撞得晃了晃,女儿的遗像倒在桌上,他慌忙扶起来,手指触到冰凉的玻璃,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我女儿从小怕疼,连打针都要哭半天,她被你儿子虐了两年,最后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你告诉我,多少钱能换她的命?多少钱能让她再跟我喊一声爸?”

金母在旁边突然跪下来,哭着拽刘父的裤腿:“老刘,求你了,我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进去了,我们老两口也活不成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