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清点了一下人数，皱起了眉头：“怎么才来这几个？其他人呢？”
赵大妈扶了扶耳朵上的助听器，小声说：“老张，你确定是现在开会？我刚从菜市场回来，都说下午三点……”
李婶也有些犹豫：“是啊，张老师，是不是太早了点？人家社区工作人员还没上班吧？”
张大爷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自己可能真的记错了。但他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能硬着头皮圆场：“咳咳！这个……这个时间嘛，是我们内部先碰个头，统一一下思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等会儿人齐了，我们再去居委会正式‘兴师问罪’！”
他拿出那张通知，站到前面，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他的“战前动员”：“同志们！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一个关系到我们每个人切身利益的重大问题……”
他拿着通知，一字一句地念着，但由于内心的激动和准备不足，加上房间里回音很大，他念得磕磕绊绊。念到“增设休闲区”时，一个关键的词卡住了——“休 xián”。到底是第二声的“闲”，还是第四声的“咸”？张大爷一时语塞，憋得满脸通红。
“是‘休 xián’（第二声）！休闲的闲！”赵大妈凑过来小声提醒。
张大爷一拍大腿：“对！对！休 xián！休闲区！哼，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他这一拍不要紧，声音洪亮，加上房间回音，显得格外突兀。坐在后排的一个约莫七八岁、穿着背带裤、手里拿着一个彩色皮球的小男孩豆豆，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皮球“咕噜噜”滚到了张大爷脚边。
豆豆仰起小脑袋，看着怒气冲冲的张大爷，怯生生地问：“爷爷，你们在吵架吗？”
张大爷刚要发作，看到是豆豆，火气消了点，弯腰捡起皮球递给她：“没吵架，小朋友，爷爷们在讨论点重要的事情。”
豆豆接过球，好奇地看着墙上的通知，指着上面的字问：“那是什么呀？好多字我不认识。”
张大爷看着豆豆天真无邪的眼神，心里又是一软，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个啊，是说要把我们跳舞、下棋的地方改掉，种上花花草草，还要弄什么……什么儿童画画的地方。”
“画画的地方？那我喜欢！”豆豆眼睛一亮，“我可以画小花吗？”
“可以……吧。”张大爷含糊地应着，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了。他挥挥手，让豆豆到一边玩去，然后继续他的动员，但底气明显不如刚才足了。
他念着念着，又遇到了一个难题。通知上有一句“广泛征求居民意见，集思广益，共同打造和谐宜居新家园”。张大爷把“集思广益”念成了“集思广议”，念完还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实在想不起来正确的发音了。
“咳咳，”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含糊道，“总之，就是要大家一起出主意，想办法！总之，这事儿不合理！我们要反对！”
老伙计们听得一愣一愣的。王建军小声嘀咕：“到底是‘广议’还是‘广益’啊？我记得好像是‘集思广益’吧？”
赵大妈也点点头：“对，好像是‘有益’的那个‘益’。”
李婶最不耐烦这些咬文嚼字：“管他什么‘议’还是‘益’！反正是要拆我们的地盘！张老师，您别念了，直接说怎么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