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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宋晶点头，起身嘱咐我好好休息就打算独自前往警察局。
可帮女儿报仇这种事情，我怎么可以不在？
我坚持办理了出院，和她一起前往警局。
警方立刻出警。
因为他们在直播，所以锁定位置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警察踹开房门的时候，方燕正拿着一只剥好的虾，往钟宁的嘴里送。
我眼眶一热，她都没为女儿剥过虾。
女儿对她撒娇，她也只会冷着脸训斥女儿：“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警察看过证据，所以对钟宁动起手来毫不手软。
三两下，就将他按倒在饭桌上，拿着手铐拷了上去。
钟宁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又软了语气看向方燕。
“干妈，救我。”
方燕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脱掉手上的一次性手套，义正言辞。
“你们凭什么逮捕他？”
“没有证据直接实施抓捕是违规的，你知不知道？”
警察压着钟宁就要走：“还轮不到你教我们做事。”
“我们既然敢逮捕，就肯定有证据。”
直播间的弹幕飘得飞起。
【什么情况这是？钟宁被抓了？】
【警察说有证据，那他岂不是真是强奸犯？】
【方燕是钟宁的辩护律师，这么算的话，她岂不是帮强奸犯做无罪辩护？】
方燕看着弹幕，眼神陡然凌厉，看向一旁的钟言深。
“你不是跟我说钟宁是被冤枉的吗？”
“为什么警方会有证据？”
钟言深上前一步，拽住方燕的手，眼神委屈。
“燕燕，你相信我，宁宁不会做那种事的。”
“现在能帮他的只有你了。”
“真的？”方燕面色稍缓，但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一遍。
直播间的网友直接开喷。
【这真的是金牌律师吗？】
【自己不去调查证据，全听嫌疑人自己说？】
【这男的是救过她的命吗？她这么信他。】
方燕看到这里，似乎是终于被骂醒。
“证据我自己会调查，能不能做无罪辩护，我会重新评估。”
说完，她一把甩开钟言深的手，径直朝我走来。
“老公，你怎么来了？女儿一个人在家？”
“走吧，一起回家，正好我还有点事问问他。”
我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你还要问什么？”
“还要女儿再给你还原一次现场？”
“女儿已经被你逼死了，你还想怎样？”
我双眼通红，浑身颤抖，她眸光一颤，但随即很快否认。
“不可能，女儿根本没有遭遇侵犯，怎么会突然自杀？”
我气血上涌，钟宁都被逮捕了，但她依旧不相信女儿。
我怒吼：“你难道没有发现，女儿已经一周没出现了吗？”
直播间的网友纷纷感叹。
【一周？女儿消失了一周，做亲妈的没发现？】
【不会真去世吧，应该不会有父亲拿这个开玩笑。】
【我们‘景山殡仪馆’上周倒是火化了一个因为遭遇侵犯自杀的小女孩。】
【不会这么巧吧？】
方燕看着滚动的弹幕，愤怒反驳。
“那不可能是我女儿，我女儿性格很开朗，绝不会自杀！”
语毕，她视线微眯，眼神落在我身后。
宋晶自进门以来一直默默地站在我身后，没什么存在感。
但她那一身贵气，还是很难让人忽视。
几乎是在看到宋晶的第一秒，方燕就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毕竟，在她心里，宋晶一直是她的劲敌。
不管是大学，还是现在。
大学时，方燕和宋晶一同就读京大法律系。
一个是小镇做题家，一个是大家族精英教育的结果。
两人均长相出挑，被誉为“律法双娇”。
可惜，无论是在哪一方面，方燕都被宋晶压一头，人称“万年老二”。
一直到我的出现，我为了她同整个家族抗争，解除了同宋晶自小订下的婚约，同她在一起。
而宋晶成了全校的笑柄。
后来，参加工作，宋晶依然是她不能轻视的对手。
此刻，她看见宋晶站在我身侧，伸手就要拉我。
“景云，是不是宋晶跟你说什么了？”
“刚刚那警察也是她找来的是不是？”
“你不要被她利用了，她就是想离间我们的感情！”
网友：
【这什么情况？刑侦剧秒变狗血八点档？】
【两女争一男？我可太喜欢看了。】
【不过还是那个叫宋晶的更有感觉，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
看着网友逐渐偏了的话题，我避开了方燕拉我的手，替宋晶正名。
“宋晶是我请来的，你不相信女儿，有人相信！”
接着，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死亡证明，展开放在她面前。
之前两次告诉她女儿去世，她都不信。
这次，我特意带上了殡仪馆开的死亡证明。
“看清楚了吗？这下信了吗？”
“不可能，”她膝盖一软，身子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撞上了身后的桌子。
桌子上的菜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她却全然不顾。
她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张死亡证明。
上面盖着殡仪馆的章。
和刚刚那个发声的工作人员说得殡仪馆，一模一样。
她不想相信的，但她是刑辩律师，经常遇到命案。
死亡证明这种东西，真假她还是能辨别出来的。
直播间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再次发声。
【啊，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真的很可惜，花样年华。】
【当天只有爸爸出现，我们当时还疑惑了一下，怎么这么重要的场合，母亲不来。】
这话彻底打破了方燕的最后一丝幻想。
她哑着嗓子问我：“女儿为什么会自杀？她明明那么开朗。”
我嗤笑了一声，眼泪不住滑落。
是啊，女儿曾经是多么阳光开朗的一个小女孩。
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会选择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这话你不如问问你自己。”
“你为什么宁可相信别人，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是你，亲手把她推入了深渊。”
“不是的，”方燕频频摇头，“是言深说......”
提起钟言深，她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转头愤恨地钟言深走去。
钟言深显然意识到了危险，开口安抚方燕的情绪。
“燕燕，这么多天你和宁宁的相处，你也看到了。”
“宁宁是个乖巧的小男孩，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方燕眸中的怒火消减几分，随即顿下脚步，转头看我。
“景云，你能不能给我看一下你们提供给警方的证据？”
我讽刺一笑，看，只要钟言深一句话，连女儿的死，都换不来她全心全意的相信。
看到我的表情，方燕慌忙解释：“我不是不信安安。”
“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我怎么舍得她受委屈？”
“出事之后，我去调查了学校的监控。”
“当天下午，钟宁比安安早出校门一个半小时。”
“跟安安所述的受侵害的时间对不上，所以我才不信。”
“而且，宁宁他，确实挺乖的......”
我苦笑一声，调出手机，找了个直播镜头看不到的角度，递到她面前。
“是吗？那你好好看看，你的干儿子有多乖！”
“时间对不上，有没有可能是多人作案，钟宁提前离开？”
“而安安他只认识钟宁？”
“遭受了那样的事，你还要求她记住所有细节，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
她看着手机上的画面，整个人像是定住了一般。
我说的话她充耳不闻，没有任何回应。
然而，在我将手机收回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如疯了般掐住了钟言深的脖子，将他怼到了墙上。
她的指尖泛白，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尖叫：“钟言深，你知不知道，你教唆未成年人做伪证，我能让你牢底坐穿？”
钟言深的脖子流出鲜血，手掌一下下地拍打着方燕的手臂，脸色由红变白......
眼见着他扑腾的动作越来越小，强大的求生欲让他从嗓子眼挤出了一句话。
“方......燕，你别......忘了，宁宁也......是你亲儿子。”
我手掌猛地攥紧，看向方燕的眼神失望更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钟宁比安安还要大一岁。
算了算时间，那时，我正在为了她跟整个家族抗争。
依稀记得当时她说会永远站在我身后，她就是这么站的？
回忆当初，我们的恋爱，好像一直都是我在付出。
因为我家境优渥，所以我们约会的所有消费都默认我买单。
每每生日，她都会故作忧愁：“景云，对不起，我打工赚得钱，给你买不了什么像样的礼物。”
最后，我的生日，变成了她的安慰大会。
如果我能够穿越回去，我一定会打死那个恋爱脑的自己，
触到我失望的目光，方燕猛地放开钟言深，焦急冲我解释。
“景云，那天只是意外，我当时喝醉了，只有那么一次。”
“但是就那一次我就......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我也不忍心......”
她着急冲我解释，直播间里已经炸开了锅。
【经典酒后乱性，怎么不酒后撒钱啊？】
【什么玩意？亲儿子？那岂不是乱伦了？】
【好家伙，感情不是认干妈，是亲妈啊！】
与此同时，家门口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声。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一开口就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我怎么不知道，我儿子还有别的妈？”
宋晶看见来人一愣，“潘处长？”
潘怡云对宋晶有印象，虚虚地同宋晶握手。
“不好意思，犬子的事，让你看笑话了。”
说着，她威慑的目光落在钟言深身上。
钟言深坐在地上，气还没喘匀，整个人身子一抖，随即带着哭腔开口。
“小云，你一定要为我们父子做主。”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去灾区支援，我打不通你电话。”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进去啊！”
“我也怕这事情影响到你，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孩子是你的，你要相信我......”
钟言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被潘怡云一声呵斥。
“闭嘴。”
钟言深当真瞬间紧抿嘴唇，没再发出一声动静。
直播间的网友直呼精彩。
【我的天啊，这剧情，电视剧都写不出来吧？】
【谁能想到，我就吃个瓜，还能看见处长？】
【这么看来，方燕是被这一家人利用了吧，名声尽毁，也挺惨的。】
【楼上脑子进水了吧？惨什么惨？当初她要是不劈腿，这孩子也赖不到她身上。】
方燕听见钟言深的话更是怒从心起。
她再次朝钟言深扑了过去，钟言深条件反射地往潘怡云所在的方向躲。
可方燕直接一脚踹在了他身上，一巴掌过去，指甲把他的脸刮出血来。
“钟言深，你竟然敢利用我？”
“我的脸——”看到自己脸见血的一瞬，他彻底疯狂，抬头，他看向方燕的眼神带着讥讽，“我骗你又怎么了？听见宁宁是你亲儿子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的吗？”
方燕一巴掌打在了钟言深的面中，钟言深花重金做得假鼻子直接歪了。
他捂着鼻子尖叫出声，惊恐地看向潘怡云，“老婆，救我。”
潘怡云却直接移开了视线，同现场的警察一一握手。
“不好意思，这点家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还望你们秉公处理，如有犯罪，绝不姑息。”
直播间的弹幕上飘过一片对她夸奖。
她冲直播间打了个招呼，关闭了直播。
要不说能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的都是老狐狸呢？
关键时刻，潘怡云直接舍弃了钟言深父子，保全自己。
警察压着钟宁和钟言深离开。
本来挤满了人的客厅，瞬间只余下几人。
我转头要和宋晶一起离去，一旁跪坐在地上的方燕却突然起身，冲到了我眼前。
她身上本来得体的制服裙，此刻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衬衫的扣子因为她剧烈动作崩掉一颗，上面还溅上了几滴钟言深的血。
自我和她认识以来，她好似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包括大学时她生活拮据时，一件白衬衫洗得发黄，但也永远是干干净净地套在身上。
我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她如今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
我绕过她欲走，可下一秒，她竟然膝盖一软，跪在了我身前。
“景云，我知道这次我错得离谱。”
“但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你。”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此刻跪在我面前，让我给她一个机会。
可是太晚了。
“你应该弥补的是女儿，不是我。”
“我没办法替女儿原谅你。”
转头，我看了一眼宋晶，“走吧。”
方燕猛然站起，揪住了宋晶的衣领。
“是你游说言深的，对不对？”
“你想趁虚而入吗？简直卑鄙。”
“也难为你这么多年了，还放不下。”
“可惜，景云他从来没爱过你。”
我没错过宋晶眸中一闪而逝的失落。
我有些诧异，她在失落什么？
明明当初我说要解除婚约的时候，她还从中协助。
我一直以为，我们这场商业联姻，她对我并没有什么感情。
原来，她竟然在意吗？
这次能翻案，她帮了我不少，我怎么可能让她被方燕奚落。
我抬脚，挡在了宋晶面前。
“方燕，或许我曾经爱过你。”
“但我如果我能选，我希望我们从未有过过去。”
“我们离婚冷静期已经过了，找个时间，去把离婚证领了吧。”
我的话几乎完全否认了我们的过去。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我，良久，她开口。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我看了一眼宋晶，“由不得你。”
从钟言深家里出来，我就委托宋晶对方燕提起了离婚诉讼。
我不否认方燕在专业上的能力，如果是以往，和她打官司，我的胜率确实不大。
但现在有宋晶在，我丝毫不怕。
宋晶将我送回家，说之后的事交给她，让我好好休息。
看着她眸中的关切，我几次想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将所有疑问都咽了回去。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虽然女儿的案子没那么快翻案，但当天在钟言深家里的直播，还是在网上掀起了一阵舆论浪潮。
钟宁被扒出霸凌同学的视频在网上大肆传播。
方燕曾经踩在女儿身上立得人设，悉数崩塌。
曾经被打爆的律所电话，再次被打爆。
只不过，之前是为了预约，这次是为了取消。
听说每天都有人去律所闹事，搅得整个律所都无法工作。
方燕直接被律所劝退。
本来，她今年有机会升合伙人的。
离婚案子上，宋晶赢得毫不费力。
无论是婚内出轨，还是间接害死女儿的证据，都打得方燕毫无还手之力。
法官当庭判决。
从法院离开之际，方燕拦住了我。
她一脸颓败，眼下全是乌青，眸中也再无之前的精气。
一周前，女儿的案子重新宣判。
钟宁和钟言深纷纷入狱。
她这个曾经帮忙做无罪辩护的律师更是直接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她彻底在京都的律政圈混不下去。
她说：“过段时间我就回老家了。”
“女儿的葬礼是什么时候，我能去参加吗？”
我摇头，“不能。”
“从你在庭上为钟宁辩护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她的母亲。”
女儿的葬礼，我办得很低调。
但网友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来了不少人。
他们没有进去，只是轻轻地在门口放下一束花，祝她安息。
我哭得不能自已。
宋晶站在一旁，对着女儿的遗像，声音冷静却深情。
“安安，在天堂要开心，往后，我会照顾好你爸爸。”
这是第一次，她在我面前暴露对我的深情。
猜测被落实，我的第一反应是逃避。
我假装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深意。
可当晚，她送我回家，分别之际，她一把投入我的怀中。
“景云哥，之前你说你爱她，所以我放手让你追求幸福。”
“天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
“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自女儿去世以来，我一直紧绷着的心，在此刻稍加舒缓。
我轻轻将她松开，“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
她眸中蹦出惊喜，“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享受我的爱就好。”
隔天，隔壁就传来装修的声音。
我出门上班，一推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她。
她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家里装修，这几天多有叨扰。”
我惊讶，“你搬过来了？”
她笑容灿烂，“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本以为她搬到我家隔壁已经够夸张了。
可后来我才知道，这不过是九牛一毛。
她自从搬来以后，三餐从不用我操心。
即便是她当天要开庭，也会提前让助理送餐到公司。
所有节假日她的礼物从来不会缺席。
我的生日，她直接包了一艘游艇，和我一起去挪威追鲸鱼。
她说：“我记得这是你二十岁的愿望，当时我没有资格邀请你。”
“希望三十岁送给你，不会太晚。”
我看着她眸中的深情，终于动容。
“谢谢你没有放弃三十岁的陈景云。”
“他愿意为了你再勇敢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