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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要结婚了,我想给自己添置些嫁妆。
我去了最常去的玉器店,览翠轩。
一进门就看到了顾司屿和苏蔓。
两人正在选手镯,苏蔓指着两只镯子叽叽喳喳。
一只是温润的紫罗兰,一只是通透的帝王绿。
苏蔓的眼睛明显更爱那抹绿。
顾司屿却径直拿起了那只紫罗兰,递到她手边让她试戴。
我脚步一顿,浑身都僵了。
上次他陪我来这里,我曾指着一块紫翡翠说,喜欢紫色。
我喉咙发紧,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准备从另一边溜出去。
“沈念?”
苏蔓眼尖看到了我,笑着扬声打招呼。
她亲昵地挽着顾司屿的手臂走过来。
“真巧。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要不是你保护了司屿十年,我哪有机会遇到他。”
我扯了扯嘴角:“职责之内。”
她像是没听出我话里的疏离,依旧热情。
“我和司屿马上就要结婚了,以后你也要守好自己的本分。”
“我已经离开顾家了,”我平静地看着她,
“而且,我也要结婚了。”
一直沉默的顾司屿突然插话。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刚定的,时间还没选好。”
我随口撒了个谎。
其实日子早就定下了,下月初三,我的生日。
我从小没有家人,我曾说过,希望能在生日这天结婚。
丈夫就是我的家人,生日和结婚纪 念日一起过。
但我不想告诉他,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与他再无瓜葛。
苏蔓一听,反倒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真切了许多。
“呀,那真是恭喜了,既然你找到了归宿,我也为你开心。”
“作为顾家未来的少夫人,我也送你一件新婚礼物吧。”
话音刚落,顾司屿的手机响了,他拧着眉走到角落里去接电话。
苏蔓见他走开,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
她拿起柜台上那只帝王绿的手镯,不由分说地抓住我的手腕。
“来,念念,这只镯子衬你。”
我下意识想抽手,但又怕伤到她,力道不敢用重。
“苏小姐,不用了。”
我看了一眼那镯子,圈口是按苏蔓的骨架挑的。
我比她高了十公分,骨架也大,根本戴不进去。
“这个不合适。”
她却像是没听见,捏着我的手,把玉镯死命往我手腕上套。
我没涂护手霜,干涩的皮肤被玉镯勒得生疼,很快就红了一圈。
“苏小姐,太疼了。”我忍着痛,声音也冷了下来。
她却不管不顾,反而用了更大的力气。
那镯子死死卡在我的指骨上,进不去,也出不来。
骨头都要被碾碎了,钻心的疼。
我实在受不了,伸出另一只手想把镯子推出去。
可我的手指刚碰到镯子,下一秒。
她惊呼一声,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蔓蔓!”
顾司屿立刻冲了过来,紧张地将她抱进怀里。
苏蔓捂着肚子,脸色惨白。
“司屿......肚子好疼......我们的孩子......”
我愣在原地。
孩子,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苏蔓泪眼婆娑。
“沈念,我只是想送你个礼物,你为什么要推我?”
“我没有!”
“你有多大的力气我不知道吗!你徒手能拍碎十块转。”
顾司屿猛地抬头,双眼猩红地瞪着我。
“蔓蔓只是个弱女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真是看错了你,你竟然这么狠毒!”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我脸上。
脸颊瞬间麻了,耳边嗡嗡作响。
我呆住了。
这十年来,我为他出生入死,挡过枪,挨过家法。
身上新伤旧伤无数,可他从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
现在,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打了我一巴掌。
顾司屿也怔住了,他看着我迅速红肿起来的脸,抬起的手僵在半空。
“司屿......我好疼......”苏蔓的呻吟打断了他的迟疑。
他立刻回神,满眼心疼地将苏蔓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冲向医院,再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被勒得又红又肿的手。
那只帝王绿的镯子还卡在上面。
我找店员要了瓶护手霜,抹了厚厚一层。
咬着牙,含着泪,把那只不属于我的镯子,生生从手上褪了下来。
之后的一个月,陆宇川带我试婚纱,挑婚戒,忙得脚不沾地。
婚礼那天,天还没亮我就醒了。
化妆师刚为我盘好头发,手机震了一下。
是顾司屿的短信。
【刀我不会收回,你也别想离开顾家。】
看着那行字,我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我没有回复。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