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羽的手指在《鲁班经》泛黄的纸页上摩挲,突然被暗藏的机关划破指尖。鲜血渗进"机关术"章节,书页竟自动翻到记载"九龙抬棺阵"的部分。月光从雕花窗棂斜斜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棺材形状的阴影。

"叮铃——"

柜台下突然传出清脆的铃铛声。林羽抄起手电筒照过去,只见那只青铜铃铛正在柜脚边打转,铃舌上缠着的白发竟在缓缓生长。更诡异的是,铃铛表面浮现出一行行血字:「子时三刻,槐树洞见」。

"这是表叔的字迹!"林羽想起昨晚在树洞发现的纸条,急忙将铃铛收入怀中。他刚要出门,货架上的布娃娃突然发出咯咯怪笑,圆眼睛映出窗外摇曳的树影——分明是老槐树的轮廓。

村东头老槐树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树干上的树洞像只深邃的眼睛。林羽刚靠近,树洞突然喷出黑雾,将他卷入一个旋转的黑暗旋涡。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悬空的木栈道上,脚下是万丈深渊。

"欢迎来到鲁班锁魂阵。"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羽抬头,看见一位身着道袍的老者倒挂在栈道上方,脚腕被拇指粗的铁链锁住,链头缠着带血的红线。

"你是......当年镇压白鸦的第八人?"林羽想起谢七娘的话。老者苦笑:"我叫刘守财,本想借九龙抬棺阵突破生死,却被阵法反噬困在此处七十年。"

话音未落,栈道突然剧烈晃动。林羽看见远处飞来七具朱漆小棺,每具棺材都由九条青铜锁链牵引,锁链末端系着跳动的心脏。刘守财的脸色大变:"快躲进石龛!"

林羽扑进最近的石龛,看见内壁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小棺群在栈道上空盘旋,棺盖缝隙中伸出无数青铜齿轮,将整条栈道切割得支离破碎。刘守财的身体被切成三段,却又迅速愈合。

"这些棺材在吸收我的魂魄!"刘守财嘶吼着,"只有找到第七件法器——鲁班锁魂棺,才能破解阵法!"

林羽注意到石龛角落有个木雕小盒,盒盖上刻着"九龙归位"的字样。他试着转动盒身,突然触发机关,小盒弹出七枚玉制齿轮。与此同时,空中的朱漆小棺突然静止,露出棺材侧面的齿轮凹槽。

"把齿轮嵌进去!"刘守财大喊。林羽刚将最后一枚齿轮安好,整个阵法突然逆向旋转。七具小棺撞向中央的青铜鼎,鼎身浮现出白鸦的图腾。

"小心!"刘守财突然将林羽推开。白鸦图腾化作实体,利爪撕开林羽的左肩。剧痛中,林羽看见自己的血滴在鼎上,竟激活了鼎内的《鲁班经》残页。

"原来如此......"林羽恍然大悟,"表叔当年用血祭的方式封印白鸦,所以白鸦才会追着陈家后人讨债。"

话音未落,刘守财的铁链突然断裂。他冲向青铜鼎,却被白鸦的翅膀扫中,化作一阵黑雾消失。林羽趁机将青铜铃铛按在鼎上,铃声与鼎鸣共振,白鸦发出凄厉的惨叫,撞破阵法消失不见。

当林羽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树洞旁,怀中抱着刻满符咒的鲁班锁魂棺。月光下,棺材表面浮现出表叔的虚影:"羽儿,白鸦的怨灵已经附在你的铃铛上。记住,下个月十五......"

虚影突然被一股力量扯碎,林羽感觉有冰凉的手指划过他的后颈。转身一看,谢七娘正站在老槐树下,她的右肩缠着渗血的绷带,背后背着柄缠着红线的青铜剑。

"无常使的剑?"林羽注意到剑柄的阴阳鱼纹路。谢七娘苦笑:"当年为了封印白鸦,我和你表叔各断了半块玉牌。现在,是时候让它们合二为一了。"

她将半块玉牌按在林羽怀中的棺材上,玉牌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鲁班锁魂棺缓缓打开,里面躺着本沾血的《无常令》,还有半张泛黄的照片——正是表叔和谢七娘年轻时的合影。

"原来你们......"林羽震惊地看着照片。谢七娘抚摸着照片上的裂痕:"当年我为了救他,被白鸦怨灵侵蚀,不得不兵解转世。而他......"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密集的鼓点声。林羽抬头,看见七盏引魂灯漂浮在杂货铺方向,灯影里隐约可见纸扎人的轮廓。谢七娘握紧青铜剑:"阴兵借道,看来白鸦要提前苏醒了。"

两人赶回杂货铺时,发现店门被红线封死,门框上贴着七张镇魂符。林羽刚要撕符,门内突然传来李福的声音:"别进来!我用七窍流血的方法暂时困住了白鸦,但它在吞噬陈老汉的尸体!"

林羽透过门缝看见,陈老汉的尸体正悬浮在供桌上方,胸口裂开大洞,露出跳动的黑色心脏。白鸦的虚影缠绕着心脏,每吸一口,尸体就萎缩一圈。

"用鲁班锁魂棺!"谢七娘将棺材抛向空中。林羽咬破手指在棺盖上画血符,棺材突然变大十倍,九条青铜锁链从棺中射出,将白鸦虚影捆成粽子。

"还差最后一步!"谢七娘将无常令插入锁孔,"用你的血激活表叔的阵法!"

林羽狠下心,将桃木剑刺入自己左肩。鲜血溅在棺材上,九条锁链突然活过来,将白鸦怨灵拖入棺中。棺材盖重重合上的瞬间,林羽看见白鸦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脸——那分明是表叔的容貌!

"原来......我才是第七件法器。"林羽虚弱地瘫倒在地。谢七娘苦笑着点头:"你流着阴阳师的血,当年表叔用你的生辰八字布下血祭阵,才勉强镇压了白鸦。"

晨光穿透云层时,杂货铺恢复了平静。林羽发现货架上的招财猫摆件不知何时转了方向,猫眼泛着温和的金光。柜台上摆着个青瓷碗,碗底沉着粒黑色药丸——正是表叔当年给他治"怪病"的药。

"该去镇妖塔了。"谢七娘望着东方的朝阳,"白鸦怨灵虽然暂时被镇压,但它的残魂还附在你的铃铛上。要彻底解决,必须找到最后一件法器......"

话音未落,林羽怀中的青铜铃铛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低头一看,铃铛上缠着的白发不知何时变成了青丝,而铃铛表面浮现出镇妖塔的平面图。

"看来,"林羽深吸一口气,"我的冒险还远未结束。"

窗外,乌鸦的叫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白鸦,而是一群黑鸦盘旋在老槐树上,它们的喙里都叼着红色的相思豆。林羽知道,这是周姓女鬼投胎前最后的谢礼。

翻开表叔的日记,林羽发现最后一页写着:「当第七件法器觉醒,真正的阴阳师将重掌轮回。羽儿,记住,阴阳杂货铺的规矩——活人收冥币,死人收活钱。」

林羽将鲁班锁魂棺郑重地放在货架中央,突然听见布娃娃发出轻轻的笑声。他转头看去,发现娃娃胸前别着朵新鲜的曼陀罗,花瓣上沾着晨露,像极了谢七娘眼角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