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芍药雇了马车拉着牡丹的尸体到衙门,芍药穿着素衣荆钗,发丝被风吹得凌乱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单薄的肩头在风中微微颤抖,却死死攥着鼓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一遍遍叩击着鼓面,声音嘶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求您为我友申冤——!” 鼓点越来越急,如她胸腔里狂跳的心脏,每一次落下都带着血泪,仿佛要将蒙冤的苦楚全砸进这鼓声里。

衙门解下此案,却按住久久开庭,芍药之道,想要讨回牡丹的真相并不容易。

不过,芍药想到一个人——安澜侯。

只是想请这安澜侯帮忙却不容易。

忽然,芍药指尖的动作顿住,睫毛如蝶翼般轻颤两下,原本黯淡的眼眸倏地被点亮——像是寒星坠入深潭,又似骤燃的烛火破开迷雾。她猛地抬眼,目光灼灼望向窗外某片摇曳的竹影,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释然的笑意,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仿佛抓住了一闪而过的灵感,整个人瞬间从沉静的思绪中苏醒,周身散发出豁然开朗的光彩。

[次日]

芍药来到安澜侯府,未见安澜后却来见小姐。

“学生周棠见过老师。”安澜侯的小姐,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芍药握着周棠的手,“周小姐,实不相瞒,芍药这次前来是有要紧的事求助于安澜侯,只是安澜侯忙于公务,我等实在是见不到,这才出此下策,求助于你。”

“害,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既然老师开口,学生定是义不容辞,虽然我哥哥平时忙忙叨叨,但是见你一面的时间一定是有的,老师莫要着急,请随我来。”

“哥,这是我的琴艺老师——芍药姐姐,芍药姐姐,你们聊,小棠就退下了。”

芍药虽是见了这安澜侯,可安澜侯始终坐于帘帐内,芍药并看不见他的容貌和表情。

芍药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又说明了自己的请求,只是希望安澜侯能到场监督办案,只要安澜侯能到场,想必不会有人敢怠慢。

“可是芍药姑娘,你又能给我什么呢?”安澜侯略带玩味地问道。

“安澜后尽可提出要求,只要芍药能做到,定会让安澜侯满意。”芍药隔着屏风企图从对方落在屏风的影子上,看出对方的意图。

“只是安澜侯然钱财地契,商铺珠宝,官职文采,想必都不缺,不知安澜侯需要小女子做什么,小女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听见安澜侯冷哼了一声,忽而,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攥住流苏帘幔,“唰”一声裂帛般的声响划破寂静,厚重的帘幕被狠狠扯开——他侧身而立,半边面容浸在阴影里,半边被廊外残阳镀上金红,墨发如瀑垂落,几缕不羁地拂过微挑的眉骨。脚步未动,气场却如惊涛般扑面而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不如,姑娘,以身相许?”

手中的绣绷“啪”地滑落膝间,银针在裙角勾出一缕丝线。芍药原本低垂的眼帘如受惊的蝶翼骤然扬起,乌木簪子挽着的发髻微微晃动,几缕发丝颤巍巍地垂在泛红的耳廓旁。那双总是含着秋水的杏眼此刻睁得滚圆,瞳孔里映着对方的身影,像落进湖面的石子惊起涟漪,盛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