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围观的邻居们，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那麻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一丝怪异的波动。
他们不再是单纯看戏的冷漠眼神，而是齐刷刷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了错愕、玩味、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目光，转向了正前方站着的三位管事大爷！
特别是那目光的焦点，易中海！
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问：除名？除啊！赶紧除！拿出法律文件让我们开开眼！
傻柱说他房契在枕头里压着呢！三大爷，您是文化人，懂法律，您快说说看？
这无声的压力，比刚才傻柱骂“禽兽”，更让易中海头皮发麻！刘海中脸色发白，闫富贵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傻柱把一切尽收眼底，脸上的嘲讽，如同刻刀刻上去的一般清晰。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看人下不来台的毒辣惬意，目光戏谑地在三位大爷脸上来回扫视，
像是在欣赏三尊表情精彩的泥塑木偶：“怎么着？三位大爷哑巴了？文件拿不出？”
他故意停顿，欣赏着易中海那摇摇欲坠的尊严，话锋陡然一转，如同毒蛇亮出獠牙：“拿不出？那不好意思了。”
那么现在我何雨柱今天在这撂下话了！以后你们搞孤立、穿小鞋、背后嚼舌头根子、门口泼泔水使绊子……”
他列举着大院常见的手段，语气轻蔑：“随便你们折腾！我何雨柱皮糙肉厚，扛得住！就当听野狗叫唤！”
他猛地往前一步，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刺穿易中海强撑的威严：“但是！只要你们敢动用任何一点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踩着法律红线的脏手段！”
他竖起一根手指，如同判官执笔：“比如，撬我的门！砸我的窗！往我门口泼粪！或者……
找几个不知死活的狗腿子，就想把我硬生生轰出我的房契屋子！那就别怪我何雨柱——不讲邻里情面！到时候我立马！抬腿就去——”
他掰着手指头，如同数着一颗颗蓄势待发的炸弹：“派出所！街道办王主任那儿！轧钢厂保卫处！
有一个算一个！我要求公事公办！走流程！咱们把这事儿放到太阳底下，晒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看看是我何雨柱罪该万死，被强行驱逐，还是有些人！滥用职权！带头违法乱纪！”
轰隆——！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又像万吨TNT，在死寂的庭院里轰然炸开！
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炸碎了这四合院里承袭多年、被三位大爷特别是易中海奉为圭臬、赖以掌控院子的根基！
那就是“四合院的事，四合院解决！”
这个被易中海像圣旨一样挂在嘴边、压制一切不同声音的九字真言！
此刻，被傻柱用“派出所”“街道办”“保卫处”这几个大公无私、代表着正规秩序，和强大国家机器的名头，给炸得粉碎！
易中海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整个人如遭重锤！蹬蹬蹬往后连退了两三步，才被身后的条凳绊住，一屁股跌坐下去！
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得像寒风中的枯叶！
他惊恐地发现，他赖以立足的“规矩”，在傻柱掀开房契，和“告官”这两张底牌面前，变得如此苍白可笑！如同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就破！
周围那几十道目光，此刻不再是单纯的玩味看戏，而是赤裸裸的审视和幸灾乐祸！
那眼神像刀子，刮得易中海浑身发凉！他苦心经营几十年，如同铁桶般被他掌控的“王国”，竟因为这个傻柱……
在这个寒风凛冽的腊月夜晚，被撕开了一道巨大而狰狞的口子！
傻柱把目光投向那些窃窃私语、眼神乱瞟、明显心生动摇的邻居们，声音放缓，却带着某种煽动力：
“众位街坊都瞧清楚了？都听明白了？我何雨柱，不是不讲理，也不是故意闹事！我就一句话——
我遵章守法，按规矩办事！谁越线耍横，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然后，他猛地扭过头，目光如同淬了火的钢锥，直直钉在刚刚被刘海中慌乱中，扶起来的易中海脸上！
那张老脸此刻写满了惊怒、怨毒和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
“怎么？一大爷，看您老这脸色？不舒服？”傻柱的声音陡然充满了浓浓的、近乎天真无邪的“关切”，语气却恶劣无比：
“刚才你拍桌子瞪眼，喊着除名的威风劲儿哪去了？被狗叼走了？”
易中海气得浑身筛糠似的抖，哆嗦着手指指着何雨柱，憋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咆哮，试图重新捡起那破碎的权威遮羞布：
“何雨柱！你……你这是赤裸裸的，破坏四合院的团结！是公然破坏我们优秀大院的和睦邻里关系！是给全体街坊脸上抹黑！”
他声音拔得老高，充满了一种色厉内荏的味道：“四合院里的事情，就是要在四合院内部解决！
这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邻里守望相助的精神体现！你动不动就要报警？
要闹到街道办？要捅到厂保卫处去？你知不知道这么闹！会给我们四合院优秀文明大院的评比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你这是在损害集体荣誉！你这是在害我们全院，得不到街道的先进称号！你……你是罪人！是四合院的害群之马！”
“哟呵！”何雨柱脸上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他夸张地抬手掏了掏耳朵，然后凑近一步，几乎要贴到易中海的脸上，眼神如同发现新大陆：
“我没听错吧？一大爷？优秀大院的评比？还有不要报警这么硬性的指标哪？”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兴奋和求知欲：“不能报警？不能报街道办？不能报保卫处？
四合院内部解决万能的？闹翻了天也绝不能捅出去？只要一报警就要影响评优？
易大爷，您老是从哪本红头文件里，看到的这规定啊？您这金口玉言……难道是街道办的王主任，私下给您盖了章签了密令？”
他猛地一拍大腿，发出一声清脆的“啪”，把全场人都吓了一跳：“哎呦我的亲娘嘞！
原来优秀大院评比的硬指标，是瞒报纠纷、内部消化啊？那可真是开了我的大眼！长了我的大见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