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洪亮，斩钉截铁，带着铁血煞气，回荡在死寂的苏府废墟之上。
“参见主上！”
三千铁甲，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人，单膝跪地。那一声“参见主上”如同山呼海啸，震得苏家屋瓦乱颤，也震得苏家众人魂飞魄散！
沈默站在跪倒的钢铁丛林之前，站在一片狼藉的苏府庭院之中，负手而立。
他微微垂下眼皮，看着面前跪地的青龙，又缓缓抬起，掠过吓得几乎失禁的王氏，面无人色的苏清月，最后定格在依旧维持着拍案而起姿势、却连手指都在剧烈颤抖的苏承恩脸上。
沈默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酷而冰冷的弧度。
“岳父大人，”他声音轻柔，却比严冬寒风更刺骨，“你刚才说，我是什么？”
苏承恩嘴唇哆嗦着，眼睛瞪得几乎脱眶，看着那黑压压一片、煞气冲天的铁甲卫士，看着那跪在沈默面前、恭敬无比的凶悍将领，看着沈默那仿佛彻底换了一个人的、冰冷而充满威严的眼神。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那股一家之主的嚣张气焰早已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荒谬感。
“噗通”一声。
他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接从案后滑瘫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狼藉地面上。
苏承恩瘫坐在地，华贵的绸缎袍子沾满了溅起的泥水和碎末，精心打理的胡须不住颤抖。他想开口，喉咙里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那双惯于精打细算、看人下菜碟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主位旁，王氏“嗷”一嗓子，两眼翻白，竟是直接吓晕过去，肥硕的身子歪倒，带翻了桌上的茶具，哗啦啦碎了一地。
苏清月倒是没晕，她脸色煞白如纸，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她看着门口那个负手而立、眼神冰冷陌生的男人，又看看那黑压压一片煞气逼人的铁甲军士，娇躯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这……这真是那个对她唯唯诺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沈默？那个她可以随意斥责、甚至默许下人给他脸色看的窝囊赘婿？眼前的景象颠覆了她十几年的认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连上去扶一把母亲都做不到。
满厅的丫鬟婆子小厮，早已跪倒一片，头磕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默很满意这效果。
他甚至有闲心弯腰，从晕倒的王氏身边，捡起那把他前世连碰一下都会被斥责“玷污”的紫砂茶壶。壶身温热，茶香犹存。
他把玩着茶壶，步履从容，走到瘫软的苏承恩面前，微微俯身。
“岳父大人，”他声音依旧平和，甚至带着点玩味，“刚才，是想说小婿是……一条狗？”
苏承恩猛地一个激灵，看着沈默那双深不见底、再无半分往日怯懦的眼睛，看着倒映在那双眸子里自己狼狈不堪的影子，巨大的屈辱感和更庞大的恐惧交织，让他几乎崩溃。他嘴唇哆嗦得更厉害，想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不…不敢…贤…贤婿…”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剧烈的颤音，“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沈默挑眉，手指摩挲着温润的壶身，“岳母方才骂我是丧门星，要烧我的书，让我去挑粪。夫人也深以为然。岳父您，似乎也没反对。这……也是误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