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像是平静的海面骤然掀起巨浪，又被他死死压住。
他上前一步，逼近我，声音又低又哑，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情绪：「大小姐知道……喜欢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吗？」
我被他突然的逼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脊背抵在了冰凉的假山上。
「意味着……」他靠得更近，手臂撑在我耳侧的假山上，将我困在他和山石之间，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在我脸上，「意味着你会承受流言蜚语，会惹侯爷伤心，会失去很多更好的选择。」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吸进去。
「意味着……你可能只是一时兴起，而那个人……却会当真。」
我的心跳得快要冲出胸膛，脸颊烫得厉害。
「谁、谁说我是一时兴起了！」我嘴硬道，「我……我就是喜欢你！怎么样？」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底情绪翻涌，像是挣扎，又像是渴望。
过了很久，他才极其缓慢地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不怎么样。」
「大小姐的喜欢，太贵重了。」他一点点收回手，退后，重新拉开距离，眼神也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克制，「属下……要不起。」
那一刻，我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6
从郡王府回来，我就病倒了。
大概是吹了风，又大概是……心里难受。
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一会儿梦见沈沧对我笑，一会儿又梦见他说「要不起」。
春桃说，沈沧在我院子外站了一夜。
我翻了个身，把被子蒙过头顶。
不想听。
第二天，我爹愁容满面地来看我，身后还跟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
把完脉，老大夫捋着胡子笑：「侯爷放心，大小姐只是偶感风寒，心火郁结，吃几副药，好好静养便是。」
我爹松了口气，送大夫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一个人回来，坐在我床边，欲言又止。
「妙旋啊，」他摸摸我的头，「你跟爹说实话，是不是……真喜欢沈沧那小子？」
我把脸埋在被子里，不说话。
我爹叹了口气：「爹不是老古板。沈沧那孩子……是不错，武功好，人品也端正，就是性子闷了点。可他毕竟……身份低了些。你是我唯一的女儿，爹总希望你能嫁得风光体面，一辈子无忧无虑。」
我心里一酸。
「爹，」我闷声说，「风光体面有什么用？我不喜欢。」
「那你是铁了心了？」
我咬咬牙，掀开被子坐起来：「是！我就是喜欢他！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我爹看着我，眼神复杂，半晌，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要是真喜欢……爹以后不为难他了便是。」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我爹这么容易就松口了。
「不过，」我爹话锋一转，脸色严肃起来，「有件事，爹得告诉你。」
「沈沧他……心里可能装着别人。」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谁？」
「他以前在江湖上闯荡时，似乎认识一个姑娘。」我爹斟酌着用词，「前几日，那姑娘找到京城来了，好像……还受了伤，沈沧私下里去看过她几次，还……送了不少伤药和银两。」
我爹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清。
